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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像剌儿一样——井民脸红
(2006-09-15 23:01:03)| 分类： 相对隐私 |
今天井民去参加一个会，是井民常去的协会，会常见的朋友。只是今天稍有别样，帅哥、资深帅哥，美女、资深美女，好似四方八面飞来，云集在会长周围。会长人胖，笑头和尚样，人缘极好，招呼大家吃了喝了，还纷纷表扬与自我表扬，直整得人人高兴，个个满意，还顺手拎了袋高级挂面回家。会长本已六十出头，却逢人只说“十周岁”。原来，十年前，当厂长的他，突发心脏病，心跳停止几分钟，医院下了“病危”，命硬的他竟死去活来，从此把生日从再生那天算起。他接手我们这个协会，用企业管理法管协会，犹如拿牛刀杀鸡，几下就把协会弄得个内外喜欢，领导好评，业界眼红。顺便再提一句，会长还是个糖尿病患，手上写有提示语，拈菜前晃动在眼前：“先吃药，后吃菜，吃半饱，远油腻，戒甜食，少淀粉”之类，边伸筷子边看那提示，好似学生考试时的作弊法，非常管用，外人难察。
开会时，主持人点了井民领奖，表彰井民五年前参与写作的一套书。奖品是个时髦的水杯，刻有字，外加证书。领了奖却不让立即走人，非要照相。偏偏井民自知不上相，一向对照相十分抗拒。但此时不从就等于不配合，等于不支持，等于把同去领奖者晾晒，只好硬着头皮摆姿势。由于对微笑没信心，对露齿有顾虑，因而那相照得跟挨刀似的，估计表情要好难看有好难看。照完相，主持人又点井民发言。发言稿虽然事先也有准备，但准备得更充分的，是能不发最好不发。别看井民在讲台上感觉好得很，在学生面前一副要不完的样子，但真正令井民独立站在台上，或于众人面前，正儿八经地说理论道，井民就双腿打闪，心跳加速，“音道”发干。但此会儿井民已然鸭子赶上架，想不在那儿呆也不行，只好掏出稿子抑扬。就这样，几分钟下来，大家竟都说“好”。看来，本协会已经修炼到表扬与自我表扬有机融合的地步，在这种和谐气氛下，便是真要拉人出来献丑，那人也得出来力争混他个“丑乖”。
正开着会，突然有个不相识的人径直走来，把井民请下台。那人边走边说，外面记者要采访，请予支持。哦哟，这可又是个叫井民害羞的场合！可是人已被糊里糊涂地带到记者面前，再闪躲，一则不太像井民这种身份与年龄的人所为，二则也实在找不出啥合适的理由。只好被霸王逼着硬上弓，冲着凑到嘴边的话筒就开说。印象中，记者好像是问，当今市场上给娃娃们看的书，大多是些打呀杀呀的，鬼呀怪呀的，“科学”的东西反倒不好卖，这是咋回事情呢？井民想也没想就说，现在那些写“科学”的东西，不好看，也不好玩儿，对娃娃没有吸引力。正说到这儿，突然觉得这么说恐怕要得罪人，而且首先就会得罪屋子里坐着的人，因为好些东西正是出自他们的手，赶紧踩刹车。只是车倒是刹住了，下面的话却卡了壳，余下又说了些啥，井民就回忆不起啦。据说晚上本地电视台要播，距那播出的时间愈近，井民心头就愈慌。自己晚上肯定是不看那个频道的，且在心里使劲儿祈祷：朋友、熟人、学生，兄弟们、姐妹们，你们看到井民那副尊容，可千万要赶紧换台！就算不换台，也千万别把观后感说与井民听。拜托啦！
井民出完丑，会议就到吃午饭时间。饭桌上，一位副会长不知咋的，话题就说到女人与男人，结果牵出一套大雅大俗的奇谈怪论，谓“男人不回家，其实有着重大的意义。”逻辑如下：男人在外面喝酒，是为了给家里节粮；男人在外面搓麻，是为了给家里节电；男人在外面洗澡，是为了给家里节水；男人在外面睡觉，是为了给家里节育。男人不回家，是为了营造一个节约型家庭，继而为建设一个节约型社会做贡献。说毕，即有美女想打副会长，看样子副会长也想挨那美女打。只是在满桌肉山酒海上方打美人拳，犹如隔山打炮，很难实施，方才罢了。井民向来不喜欢在外面多呆，看来不大可能为节约型家庭及社会做出啥贡献。早就有“天天回家的男人必定是个不成功的男人”一说，井民也早就被钉在“不成功男人”的羞辱柱上。因此愈听愈惭愧，脸上有点儿烫，心头有点儿烧。庆幸脸厚他人看不出。
吃完饭，照例有空。空了，照例神吹。今天有副会长在，这位全省闻名的铁嘴教授，学中文出身，尤擅析字与拆字，啥话题都可拿来就说，从哪儿说起也都是开头。文学色彩极浓，煸情功夫高超，若有美女，则无论资浅与资深，一概俘虏，老嫩通吃。今天他吹得倒黄不黄的，虽没让脸皮厚的井民面颊泛红，却也让害羞的井民心头发热。副会长说，他在另一个协会当“监事”，但一直未能行使职权，于是他今天逢人就嚷：“强烈要求先‘监’……”等停顿引起注意、尤其是引起美女和资深美女的注意后，方才慢慢吐出后面的字“……而后‘事’”。那个停顿长久的字，与另一字音同意混，加之他故意读得又长又重，美女和资深美女一边捂嘴，一边用兰花小指戳向他，张张粉脸早已羞得通红。看来，她们对副会长的话作了另一同音字解，从而与副会长一道，完成了一次口头“雅黄”文学的创作。
吹来吹去，天才晓得，咋就吹到“杨翁恋”。按说这已是旧闻，不该再成话题，偏偏那副会长自暴“最崇拜的人有两个：杨振宁，文怀沙”。众人禁不住追问，终于追出理由：“第一，杨振宁以82岁高龄，还能对28岁妙龄小翁有吸引力，天下男人除了羡慕，只有佩服。第二，文怀沙已是九十老翁，竟然红颜鹤发，声音洪亮，思维清晰，口齿伶俐，美女许戈辉在采访他的最后，问‘如果时光倒流，你不得不在江山与美人之间选一个，你选谁？’时，他两眼含情脉脉地望着许戈辉，说‘我要你的微笑’。不晓得许戈辉当时脸红成啥样，当然也不晓她回去是否睡得着，因为她这是受到一代文学大师的盛赞啊！”恰好井民看过那次专访，也凑进来补充：人家文怀沙在北京住宾馆，一住就是二十几年，这种潇洒几人有？正说着，副会长又发话啦：“我早在东方电视台表过态，我辈要超过‘杨翁恋’，从数理上来说，就只有自己活到91时，娶个19岁的！”结果招来资深美女的臭骂，称这是对女同胞“不公平”。会长走过来，逮住话题就说：“我才等不到那个时候！”副会长马上说：“你更厉害，讲当下兑现！”还说“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这种功夫更好！”众人再起笑骂。井民虽听得耳热心跳，但又觉得，知识分子的“雅黄”，比一般人的“俗黄”，不仅更好听，而且更耐嚼，因而不舍离去。
中午个把小时被“吹”完，众人起身直接进会场，下午会又开始。原以为上午已经发了言，照了相，下午该“低调”，自由坐哪算哪。哪晓得，主持人不依不饶，又把上午的“风流人物”通通赶上台。这时，台上不再像上午那般闹热，“莅临”的领导纷纷离去，特邀的佳宾大多走人，井民虽已远处遁形，也仍被发现并被“请”上台。偏偏留给井民那位置极显眼，不在左，不在右，也不在中，就在人人都得过来过去的最头上。任何人从身边过，井民都得给他行躬礼，而且都会因此把下面的目光再牵动一回。井民突然感到，浑身那个痒哟，就像得了神经性皮炎，前胸后背，此起彼伏，此情因难经脸上透现，估计面相极其怪异。不觉间，一股羞涩爬上来，比那爬上来的半个月亮还含情脉脉。觉得脸有点烫，愈来愈烫。原来，井民有怕被看的毛病。但也想不通，讲课时那么多人、被看那么久，咋没感到过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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