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巴耳朵》终于亮相时,除夕已过,新年钟声已响,观众已疲倦,鞭炮已炸响,如此有意或无意的安排,似乎决定了这个四川方言小品的命运:没搞。或“李伯清败走京城”再现。
无非是说老掉牙的“惧内”或“怕老婆”,凭啥能够在拼得血浸的春晚选拔中过关斩将?语言。四川方言。因为语言是思维的载体,川人的幽默与智慧都装在了自己这套方语言中。在汉语的八大方言中,属北方方言分支的四川方言,向以幽默、机智和风趣见长,不仅云、贵、川、藏这一大“方”人人能懂,且占全国人口七成左右的整个北方方言区听懂也问题不大。老版电影《抓壮丁》当年能火遍大江南北,“通吃”各大方言区,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如今,不得不丢掉自家的“载体”,以明显不太合适的载体“川普”,去笨拙地演绎一个原本不新鲜的话题,语言的“包袱”丢了,川话的魅力失了,唯有故事本身的平淡凸现。于是故事立即变得“无厘头”,演员立马变成“符号”,别扭地把一个原本独特的“惧内”故事,活生生地推到人们司空见惯的“一般”中。
不仅如此。看了春晚的变味儿《火巴耳朵》,甚至让人感觉川汉怕老婆怕得一点道理也没有,简直是一种无条件的、绝对的、与生俱来以及本能的怕。同时,川女的“妻管严”,也是一种毫无来由的、绝对的、以及可憎的“严”。这就恐怕超出作者和演员的主观愿意了。个人感觉该节目看了不仅笑不起来,反倒有点哭笑不得,原因多半就在这里。
打死也相信《火巴耳朵》原本是很优秀的。据说它在以本土方言排练和演出时,曾笑倒一大片。可惜主办方主观担心“多数听不懂”,令其扬短避长,结果硬是把一个好端端的优秀节目整成鸡肋。而我们那些太过想“上春晚”的演职员们也经不起这“世界第一演”的诱惑,以丢掉自身优势为代价,换取如今这个名成实败的结局。犹如当年如日中天的李伯清,本想去央视如虎添翼,结果遭央视几“刀客”打磨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同样的命运也落到武汉方言小品《招聘》上。曾看过原汁原味的《招聘》,尽管不是百分百听懂,仍被那韵味儿十足的幽默与讽刺所彻底俘虏。但这回在春晚,它的语言早已是味道全无,演员的表演立马变得吃力,且并不讨什么好。所幸该节目比《火巴耳朵》更有戏胆,故事性更强,结构更紧湊,内含也更深刻,因而总体效果当在《火巴耳朵》之上。
就想到这些年人们提及甚多的春晚“北方强势”问题。觉得在“担心听不懂”的借口下,大江以南几乎所有方言节目全军覆没,只剩下大江之北甚至关东以外的方言在火。就想:假如央视的主创与主办人员一开始就不是如此操作,结果又会是怎样呢?春晚的语言类节目,甚至春晚本身是不是会更丰富更精彩呢?毕竟就算以原汁原味的川话出场,观众和听众也绝不是个少数啊。
还特别想说的是,《火巴耳朵》的“有关人员”似乎不觉节目失败,反倒自认“大获胜利”,未演直愁“可惜”,演完自认“成功”,回来得内伙子“以星相迎”,此等以“登上春晚”为最高追求和目标的境界与心态,未免令人担心本土笑星与北方笑星们的差距,很可能将不是愈缩愈小,而是愈拉愈大。
写于2005年“春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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