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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受伤了  (一)

(2006-06-16 14:14:31)
分类: 小说长廊
我们都受伤了 (一)
  
文江英

http://up3.tuzhan.com/data/200603/400f546b0b32a6ead8553ea56e539682_m.jpg (一)" TITLE="我们都受伤了  (一)" />

  
  一些人受伤了会选择继续爱,继续受伤;一些人受伤了会选择爱自己,蜷缩起来只爱自己一人;一些人受伤了会选择什么人都不爱,包括自己,醉生梦死;一些人受伤了,会选择遗忘,遗忘过去、现在、未来,任其温暖的春风,也催生不了坟墓上的野草……
                 
  都说最先看到黎明的曙光的人总是生活中越战越勇的人。爱情也一样,要收获,就必须不怕伤害。但是真的会是这样吗?对遗忘爱情、生活,过去、现在、未来的人来说也许伤害从来都没停止过,不管他们爱不爱,活着还是死去。——题记
 
1
 
  我从两房一厅的房子搬到我现在一房一厅的房间时,颖颖已经走了。颖颖走了,我觉得以前拥挤的房子现在忽然空落了起来。这样的空落可以放大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痛苦,一个人的爱,一个人的恨……所以我决定搬家,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
                 
  我在经过四个傍晚的寻找后看到了我现在的房子,一房一厅一溜拉过去的长条房子,非常满意。这样的房子像一条灯光暗淡的小巷,看起来又深又暗,正好可以安放我现在潮湿而迷茫的心境。我丢了所有能引起我想到颖颖点点滴滴的东西搬进了现在的家,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我可以把以前的生活全部扔掉,像扔一张废纸一样扔掉吗?我可以把三年的过去都遗忘吗?像遗忘光脚的童年一样遗忘吗?
                 
  搬家那天倒是奇怪的风和日丽、云卷云舒。可是我竟然不知不觉想起了颖颖走后的第三天,那天整个城市都是灰头土脸的,飘着一层厚厚的氤氤氲氲的雾,雾上面还能闻见车尾喷出的腻味的油味和焦味,像汽修师傅那块放大了几百几千倍的擦手布。
                 
  那时夜已宁静,只有稀疏的夜行车辆像剑一样无声划过凹凸不平的夜,红色的灯光也都经过雾的过滤成了灰色。我坐在城市的天桥上想着白天这底下的车水马龙以及或带着头盔或从车窗里探出血红眼睛焦灼的人群,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城市病了,像我这样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而他的臣民则都是匍匐在它病榻上承受着肉体和心灵之痛的受伤者。
                 
  我在那里默默地坐掉了整个灰暗潮湿的晚上,然后第二天黎明的第一线白光从东方升起的时候我就开始步行,回到空落落的家时我忽然就决定了搬家。
                 
  新卧室放一在张床,一个书柜,一张电脑桌,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个被柜,忽然就拥挤起来,只够一个人进进出出的拥挤。我很满意这种拥挤,因为拥挤,我的心填得满满的,满得已经忘了应该习惯性地去想颖颖,我三年来同床共枕的女友。我也忘记了颖颖在我身上扎下的一条条刀痕,也忘记了痛,忘记了疲惫,忘记了孤独,忘记了爱,忘记了恨。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给那张长两米、宽一米八的席梦思蒙上了尼龙纸,我想等我有足够的勇气接受一个人的睡姿时我就睡进来。现在我害怕那张又宽又大又软的床,它会使我发疯似的想念女人,想念女人白白的身体。我把凳子全堆起来,像家乡垛稻草一样。然后在客厅打开了一张可以自由折叠的床,那是以前我和颖颖生活时老家来客人时买的。他只占了客厅的一个角落,吃饭看电视看书都可以坐在上面,省了凳子的拥挤和烦琐。
                 
  我对现在的单身之家非常满意。如果隔壁和我一样安静和孤独,那简直就是十全十美了。可是世界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这是不是最遗憾的?
 
2
  
  住进新房以后,我白天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晚上尽量在酒吧、欧迪里泡掉夜晚多余、寂寞、黑色的时光。酒让我兴奋,但我也只限于喝个麻醉,我还要健康。女人让我安慰,但我也只是伸伸嘴巴,出出手,我害怕得病,一种无可救药的病。
                 
  在朋友们粗痞的言谈中我知道了什么叫处女,屁股上翘,乳房上挺,乳头未从中间开岔的女人叫处女。这样的经验让我知道了颖颖跟我时绝对不是处女。我们第一次同房时我笨拙地爬上她的身体,她下身竟然没有开红。我从她身上爬下来,狞笑地看着她说,你和男人睡过?
                 
  颖颖像摇拨浪鼓一样摇着头,没有,我骑单车的时候撑裂了处女膜。
                 
  我当然相信了,一个处男特别容易相信自己深爱的女人。现在我知道了颖颖跟我之前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上过床,因为她当时屁股下垂,乳头开岔,那都是男人的功劳。
                 
  “你别相信酒楼、舞厅、欧迪里等娱乐地方有所谓的童话和烈女诞生,那都是些廉价的女人,看见钱就笑。”一个朋友醉眼惺忪地笑着,一副非常老道的样子。

我不吭声。只静静看着霓虹灯下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个女人在这样的灯红酒绿里要全身而退真的应该算是挺难的。大概只有对钱对男人心如止水的女人才做得到吧,可是那样的圣女又怎会来这里?
                 
  朋友们一边用喝得血红的眼睛一层层剥光女人们的衣服,一边放肆地议论着,“那个女人走路脚都往外撇了,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分开过大腿。”“那个婊子屁股松弛,一点弹性都没有。”“那个还行,就是乳房太小了。”……这都是些和我一样被女人抛弃的男人,这都是些和我一样怕死的男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那种言语大于行动的人。虽然被抛弃了,可我们这帮文化人还是很珍惜现在日益好起来的时光。活一场不容易,尤其在现在这种竞争激烈、生活忙碌的病态时代活着更不容易,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死呢,尤其是不能死在女人身上。爆发户西门庆太不谙男女之事了,房事是靠一点一点来享受的,一口吃个大胖子,那就去死吧。
                 
  晚上热衷这样的场合,回去随便洗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真他妈的轻松。
                 
  可一个星期过后,我发现靠嘴巴的麻醉再也安慰不了开着毒花的伤口了,那里灌着脓,正在腐烂我一寸一寸的肉体。我开始两点后准时醒来,睁着大大的、空洞的眼睛一层层剥着客厅雪白的天花板,天花板越来越稀薄,最后像一张苍白的纸一样可以任意折叠。
                 
  月亮,灰色病恹恹的月亮从洗漱间挪进来,爬在墙壁上,像无数的蜗牛。若有若无的音乐声穿堂入室,在耳畔缥缥缈缈地呻吟着。楼梯就在这时有了杂沓的脚步声,一墙之隔邻居的尖叫声滑破宁静的夜。他们陆陆续续回来了。首先亮起的是感应路灯,明晃晃的光从我唯一没有玻璃的天窗上射进来,雪白雪白地落在地板上、墙上、被子上。然后是很响的开门、关门声,房间也灯火通明,照亮了整个不眠的夜晚。后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说话声和水龙头无休无止的流水声。
                 
  我刚住进来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房间隔音效果非常差,尤其是我这间,四面八方都是墙,碰到障碍都迂了回来,然后轰轰集中在了我的客厅中。现在我的客厅正对着狭窄的走廊,我的床正对着没有玻璃的天窗。隔壁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有声的动作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天下楼和房东一前一后走在楼梯间,我说对面隔壁挺吵的。
                 
  房东是一个瘦削的带着厚厚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心宽自然静,自然静。你住进来以前呀他们都嫌里面一间太吵,走马观花地换,从来就没人住长久过。我看你斯文宁静,应该是一个很看得开的年轻人,想必不会介意这些小事。
                 
  房东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时尴尬地咳了两声,逃也似的走了,哪是一个房东应该跟一个租户说的话,倒像是一个老师和学生说的话。
                 
  我冲着他的背影苦笑,我还没修到心宽体胖,对外物熟视无睹的心胸。
                 
  说归说,不管隔壁怎样,我也无意再搬了。每搬一次家,我就好像死了一次,死一次能新生也好,可每死一次都比以前更堕落,比如我现在,眼里剩下的就只有酒吧和迪吧,看女人和议论女人了。看来搬家那层皮也白脱了。
                 
  隔壁寂然无声时,总是四点左右。我却再也睡不着了。睡不着时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件件就像爬山虎一样箍满我的脑袋,挤得脑袋发着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我痛楚地抱着脑袋,发疯似的在床上翻滚,发出很响的声音。

3

  颖颖和我谈了三年,三年我们一直租房住着。我每天七点及时起床,出门搭七点二十的公交车准时上班。然后在办公室看报、写材料、斗嘴、聊黄色缎子,挨到12点准时下班。吃午饭、睡午觉,及时搭一点五十的公交车两点半准时到办公室,抽烟、上网、喝茶、上厕所,六点再挤同一班公交车回家。
                 
  班不痛不痒上着,越来越没有斗志,越来越没有目标。
                 
  颖颖在一酒楼做收银员,我认识她也在柜台上。那时因为单位在搞一个大型的活动,天天都有一大帮子人要我们请他们吃饭,预定的酒店就是颖颖他们的酒楼,因为颖颖的老板和我的老总都在部队呆过,是好的可以同甘共苦的战友。
                 
  我能喝,所以经常被派来陪酒;我能说,所以总被财务逼着和颖颖结账,少个什么尾数的。一来二去就熟了,然后我就开始约会颖颖,颖颖也没拒绝。当时我们都年轻,走在街上像金童玉女一样。当时我们都很浪漫,只要爱情其他都可免。
                 
  颖颖上着两班倒的班,一半时间白天在家睡觉,晚上浓妆艳抹登场亮相;一半时间晚上在家睡觉,白天和我一样挤拥挤的公交车,晒白花花的太阳,流水一样的汗,淋黑乎乎的雨……

  日子不痛不痒地过着,越来越没劲,越来越没情调。
                 
  满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样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下去。不就是生活嘛,生活不都是这样,柴米油盐、上班下班,男人女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千年几万年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演绎着一成不变宁静如水的生活真谛。
                 
  可颖颖开始有意无意在吃饭时、刷碗时、洗澡时、床第间……重复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了,“XX同事结婚了。”“XX同事买房了。”“XX同学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开着私家车上班。”……一天到晚,逮着我就数落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没完没了。
                 
  大概女人都是这样给人腐蚀的,在这样的攀比中腐蚀、变坏的。
                 
  我开始害怕回家了,因为家里有一个唠唠叨叨让人耳根不得清净的女友。
                 
  有事没事我都在办公室煎着,这比放在颖颖的烙铁上烧着好多了。男人把脸看得比屁股重多了,屁股可以割,脸绝对割不了;屁股可以换,脸绝对换不了。在颖颖的数落中我越来越渺小,越来越抬不起头,越来越感觉失败。一个失败的男人真他妈的痛苦。
                 
  报纸被我翻得越来越薄,茶被我喝得越来越贵,凳子被我磨得越来越光,厕所门被我拉得越来越松……
                 
  同事们开始拿我开玩笑了。
                 
  你最近犯了什么作风问题,被颖颖赶了出来?
                 
  一定和某个女人正在床上动作,被当场逮住了。
                 
  不是。我们的志安多老实,横眉不看野花,小金库被颖颖发现了吧?
                 
  ……
                 
  我似笑非笑地听着同事们的打趣,不恼不怒。碰到这样的情况,不声辩不发火是最好保护自己的方法。当所有可以联想的理由都被联想、过滤了,就会索然无味,一切又会风平浪静。
                 
  直到办公室值班人员关了所有的灯,我每天才拖着千斤重的双脚在街上幽灵一样地转。
                 
  男人大概都是这样变坏的,害怕回家,害怕妻子,然后就有了别的女人。
                 
  但是我没想到颖颖跑得比我还快,在我变坏之前她就先甩了我,义无返顾。这大概就是聪明精明女人的做法。
                 
  颖颖走后,我望着凌乱阴冷的房间才发现我和颖颖好长时间没有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一顿饭了,感觉就像分开了好几辈子一样。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少,只少了我出差到香港给颖颖带回来的那套花掉我将近一个月半工资的昂贵的米黄色套装(说实在的,我自己从来都舍不得给自己买那么贵的衣服),那是颖颖最喜欢穿的衣服。每当酒楼有重要宴会,她都会穿上它。平时,她把它收拾地整洁服帖,挂在衣柜的最角落里,出门前总忘不了看上好几眼,像一个孩子看着自己心爱的巧克力。
                 
  我拿起颖颖压在书桌上的字条满大街地寻找她高挑的身影,然后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停在她上班的那栋金碧辉煌的酒楼前。一种自卑的感觉从心里凉到脚跟。人在华丽的环境中总能看到自己的渺小,我那一刻尤其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
                 
  “志安,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别找我了,你拿到这个字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离开你,很痛,但我想这只是暂时的。跟着你,依然很痛,这很可能是一辈子的。你是个好男人,但是你给不了我要的东西。我怕穷,这你比谁都清楚,我祖祖辈辈和你的祖祖辈辈一样耕着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却换不来基本的生活享受。我怕,很怕再回到那块贫瘠的土地重复祖祖辈辈的命运,真的,怕。双抢白花花的阳光我深恶痛绝,我大学之前都是在那样白花花的阳光下过来的。我真的怕。
                 
  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的幸福投资,可是你给了我什么?衣服、房子、车子……?我已经不年轻了。25岁,女人能有几个25岁。我的年龄再往上走就越来越不值钱了,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天天在霓虹灯下吃青春饭的女人,我比谁都体会深刻。
                 
  我等不起,也输不起。现在有这个机会我想博一次,天可怜鉴,那我就一定会幸福;天嫉妒我,那我一定会悲伤一生,但我都认了。
                 
  别怪我,一个女人追求自己的幸福无可指责。保重!
                 
  颖颖
                 
  200X年X年X月”

  看字条的日期,颖颖已经在3天之前走了。她走前一定很彷徨,如果这时我在她身边,她会不会留下来?她也一定很忧伤,三年的点点滴滴怎么能说丢就能丢得掉呢?
                 
  可是我为什么没在她身边?那么她走了,破碎地走了,不是她的错,而是我的错。
                 
  那三天我一直都在帮一个朋友写材料。朋友是一个死过很多次的人,死的次数太多了又都被抢救了过来,还总会花去一笔不菲的收入,以致最后看淡了生死和世道,认为人生和女人不过都是游戏,游戏而已。朋友有一句话很经典,“人不是从炼狱坠入地狱,便是从炼狱通向天堂。”朋友现在脱离了苦海,正沐浴着天国圣洁的光辉。我们都戏他是死神手下的得道高僧。可是我始终学不来朋友,堪破男女那斗大点事,比如现在的颖颖为何要这样。
                 
  不想回家的我吃在他家住在他家,晚上大家凑成一桌——打牌,别提有多开心,与小人和女子无关。
                 
  我把那张字条撕得粉碎,扔进垃圾筐。走到前台去找和颖颖最好的同事我才知道,颖颖跟着一个经常来他们酒楼吃饭的一个老板走了,丢了我们的爱情。爱情是什么?房子、金钱、车子、别墅……
                 
  我仰天大笑,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当年可以那么轻易地跟着我走,我怎么就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一定会很轻易地跟着别的男人走,只是时间的迟早而已。可是真的不怪她,女人向往好的生活这没有错,错的是我,一个男人无法给自己身边的女人想要的东西。
                 
  一个朋友的一句话在我耳边响了起来,“酒楼、欧迪等娱乐场所里的漂亮女人靠不住,她们迟早会跟着钱走的。志安,你可得看紧点哦,那样的女人受不住贫穷。”
                 
  女同事递给我一个红红的存折说:“这是她留给你的。这些年你给她的钱她全存在这里了,舍不得花,她是个好女人,只是太想幸福了。”说完不再理我了,冷漠地看着外面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
                 
  她还真是个好女人!我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我失魂落魄地在拥挤的马路上左拐右弯,然后在一个酒吧里买了个酩酊大醉晃到附近的天桥上,算是埋葬了我这段耗时三年的爱情。

4

  我爬起来走到衣柜前拉开紫檀色的衣柜,柜子里只有我的衣服,疲惫地占据着一半的空间。另一半是留给谁的,一个可以做我妻子的女人的,还是一个可以分享我的快乐和痛苦的红颜知己的,亦或是一个可以分摊我房租的合租者的?
                 
  以前另一大半的空间都被颖颖的衣服填充地满满,满得我担心衣柜随时会破碎,像玻璃一样破碎。颖颖衣服多,柜子里再也挤不下了,她就拿出家里最大的皮箱塞。
                 
  我在搬到这里时做了一次彻底地清查,丢光了颖颖的衣服。我不能看着一个女人的衣服想念一个女人的点点滴滴然后堕落成失恋者。

5

  每下班回家都要经过隔壁的门前的小走廊,短而狭小,隔开了隔壁的房间和厨房、洗漱间。有一次下班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往隔壁瞟了一眼,房间的客厅里乱七八糟地堆着一大堆鞋子,黑压压的。鞋子的前面铺着凌乱的席子,男人和女人们就凌乱地睡在席子上。以前我和颖颖的隔壁也总会有这样的情形。
                 
  阳台上开始密不透风地挤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男人的女人的,外衣内衣,外裤内裤,杂乱地碰撞着、挤压着,就像现在的城市,城市里的臣民。阳光从我明净光秃的阳台上射过去,只留下一小垛迂回的黑影。风一过,隔壁阳台悬浮着一种潮湿霉烂的气味,阴魂不散。
                 
  除了看到阳台里各种尺码的内衣内裤,我还总无意间听到男人和女人的私房话。我无心偷听,我也没有偷听癖,可是它们却是很执著地破门而入。
                 
  “到我身上来吧,我还没有女朋友呢。”男人嬉皮笑脸的声音。
                 
  “滚开!你没女朋友关我屁事。”女人声嘶力竭的声音。
                 
  “有什么了不起,在欧迪里不是照样给人摸给人亲给人睡。”
                 
  “闭上你的臭嘴!”然后是东西破碎的声音。
                 
  类似这样暖昧的声音不断响在午夜幽灵一样的空气里。
                 
  好几个大闹天宫的晚上焦躁不安的我用力地捶着隔壁绿色的铁门。开门的总是一个满脸落腮胡子的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我,“干什么?”

我铁青着脸没好气地说:“半夜三更,还给不给人睡觉?”
                 
  男人粗声粗气地说:“爱睡不睡!”嘭一声关上了门,气得我抖得跟大冬天掉进冰窖里一样,“没素质!”只能像即将淹死的人一样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蹦出这么一句,然后再无话可说。可这句话并不能给我任何安慰,相反却让我的心切割成一块一块,犹如案板上的牛肉。
                 
  第二天下班时我从单位捡回来几片硬纸片把唯一的个没有玻璃的天窗蒙了起来,然后睡之前拉上所有的窗玻璃,把嘈杂声挡在玻璃外面。
                 
  睡在床上我忽然发现自己成了密不透风的纸箱里的一只老鼠。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愤怒地撕掉了那些硬壳纸,扔进了垃圾筐。
                 
  作为报复,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时总是一边开着惊天动地的音箱,一边洗漱时把东西弄得响响的。倒是没人来敲我的门。
                 
  我禁不住就笑了起来,我这堵得是哪门子孩子气。
                 
  一个月后房东那白白净净的单眼皮太太来收房租时,我忽然笑着问:“隔壁都住着什么人,跟日本鬼子进村一样?”
                 
  女人看看我虚掩的门,又看看隔壁静悄悄的门,凑近我耳朵说:“欧迪里的!”
                 
  “怪不得三更半夜不给人睡觉。”我看一眼房东太太。房东太太见我气愤,连声说对不起。(等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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