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更名徽州，近来闹得沸扬，在可见的媒体报道中，支持者拿出“襄阳成功更名”例证。事实上，襄樊改名襄阳，账面做得并不精彩。

　　解放后的湖北，隔汉水对望的襄阳与樊城两座历史文化名城合称襄樊。在此之前，隔汉水、长江酬唱的武昌、汉口、汉阳被合称武汉。樊城、汉口同样因水而兴，因船马联运而繁盛。如果襄樊“改回”襄阳是为了尊重历史、弘扬文化——这一“初衷”合乎常理，那武汉用同样理由改个名字的话，是否亦在情理之中？

　　在目前更名后的襄阳治下，襄阳古城被称为襄城，与河南省襄城县同属县级、同级同名。浑沌的是，游客乘火车、飞机抵达襄阳后，实际上仍在传统的樊城地界，若要拜访古城襄阳，需渡过汉江到襄城去。如此紊乱的地名系统，是好账还是呆坏账？

　　关于襄樊更名，民间曾有建议：保留襄樊之名，仅将襄城更名襄阳即可。一来尊重历史、名至实归，将襄阳还给襄阳古城；二来尊重现实、体现明星城市“襄樊”名称的包容，体现建城历史最早的樊城；第三，尽可能降低更名成本，减少可能的社会震荡。

　　但襄樊更名进程推动者仍一意孤行，及至出现“襄阳”辖“襄州”的尴尬。襄阳市与其下辖的襄州区，居然是襄阳及其在不同时期的名称。形象地说，爹跟儿子的名字居然是爹的大名跟小名。

　　细算起来，一甲子以来，湖北更名城市数量之多令人咋舌，其中争议乃至败笔令人瞠目——汉口、襄阳、郧阳、沔阳、均州、恩施、应山、广济、蒲圻、江陵（荆州）等等。拿荆州来说，荆州在历史上从来不是一座城池的概念，而荆州撤地设市时，将李白笔下“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江陵古城改称荆州，在距离江陵古城数十公里的郝穴镇建立江陵县。鹊巢鸠占的结果是，天下九州的大荆州蜷缩成了一座城池，江陵古城由此顺江飘零。值得一提的是，荆州定名还经历了“荆沙”的笑谈。再说仙桃，好端端的沔阳，硬生生改成了不伦不类的山炮。以至于蔡琴在一次演唱会上感慨：我祖籍是湖北沔阳，你们告诉我，沔阳去哪儿了？

　　当然，这几年仙桃有钱了、讲求文化了，要求复名的呼声又高涨起来。

　　在城市更名进程中，总有那么一些文化推手。无论对一座城市的热爱也好，对改善自身境遇的依附也罢，那些言必复兴或说情怀的推手，不见得有多么单纯的目的。襄樊消失或“襄阳归来”的波折，终将湮灭在历史长河里，而那些沦为政绩推手的文化掮客，怕是难逃内心惶恐的自责吧。

　　襄樊是襄阳的旧伤，只是没有疼在心上。而在三天之前，江西省星子县正式挂牌庐山市——城市更名未有穷期。但愿沉默大多数的心头，不再被添新伤。 

　　图1：襄阳古城临汉门城楼/图2：汉江垂钓者（摄影：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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