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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惬意>上

(2008-03-02 00:10:34)
标签:

杂谈

 

(短篇小说)

 

 ()

 

    吴尔芬

 

    老炳身披棉袄,威风凛凛地站在民国初年秋末的黄昏里,他从狮头岩俯瞰自己的小村。天空阴暗灰冷,炊烟徐徐袅袅村后山腰浮游着铅云,山顶孤独,没人在意老炳枯树般的剪影。

    军事咽喉之地呀,老炳想,如果围成山寨真是易守难攻,只须滚木即可击退来犯之敌。老炳指甲刮着眉毛弄不清楚这块风水宝地为何没人敢要。我就是寨主,蹇畲第一。老炳心中一阵激动咬紧牙根深深吸了口气。晚风徐来,老炳一颤,身子发冷肚子也饥了,便下山。猛然想起寨旗插哪里呢?回转身,见一小土包上有棵老松树丑陋如破烂笊篱。对,这就是旗杆。

    裹紧绵袄,老炳满意地归去。

    当晚,老炳打了一斤水酒炒一盘卖剩的猪大肠美滋滋的灌下。他不敢多喝,明天还要杀猪哩。老炳坐在床沿两手扶膝挺胸直背如运筹帷幄的大将军想自己的心事。想到开心处也如大将军仰头哈哈大笑。笑毕摸出枕下一本破旧的《水浒》,凑近昏黄如豆的油灯下阅了五六页倒头睡去。

    老炳年过四十还没有女人,有好事者问及为何不娶。老炳说:

    你以为娶女人很好是吗?娶女人好在哪里好个屁。大个女人碍手碍脚睡在床上占地盘,小个女人要用的时节满床寻不到。

    问者和老炳于是一同哈哈大笑了之。

    确切地说老炳不是娶不着女人而是他看不上。老炳胸怀大志说不上治国安邦起码迟早要占山为王,而压寨夫人是容易找的吗?

    蹇畲三面环山,村前是悬崖峭壁,峭壁形壮如狮。老者说蹇畲被踩在狮脚下永远出不了大人物。

    老炳大不以为然。

    第二天,老炳在三狗家刮猪毛,突然有人来报,财生家被抢了。老炳骂一句狗胆包天,提着屠刀就跑。财生家一片狼藉。他的两个女人和母亲躲在房里嘤嘤的哭,财生蹲在地上颤抖,嘴唇发紫眼睛恐惧惶惑象小猫遇狗。老炳追出数百步,已见七八人跑出村外。老炳怕寡不敌众,急得团团跺脚。三狗扛鸟铳赶来,老炳接过,单脚跪下,眯起左眼,沉气放了一枪。当场撂倒一个,其他扔下花布包袱作鸟兽散。几个胆大的年青人前去捡东西,黑木挂钟和一个小皮箱是财生家的自然还他。财生女人边哭边翻箱子,看她一对耳环和一件绸被心是否还在。撂倒的那个左手无名指有金戒指,老炳说谁埋了尸体戒指归谁,于是有两后生抢着抬死尸。财生女人使眼色也想要,财生鼻孔重重打一声哼,女人便不再吭气。

    你怎么不敢追过去?

    老炳指甲刮了几下淡淡的眉毛说,我还没吃猪膏哩,我要吃了猪膏就敢。

    猪一破膛,老炳要先割下一块猪油趁热吞下,妇人见了莫不吐酸水。这是老炳多年杀猪养成的习惯。他说,吃热猪膏能壮胆。

    这是老炳平生打死的第二个人。

    第一个是外地小偷。

    小偷将酒壶和铜锁装在麻袋里被村人查出,擒交给老炳处置。财生说酒壶和铜锁是他家的,财生女人说酒壶里还有半壶老酒的。

    “酒呢?”

    “喝了。”

    老炳暗暗佩服小偷的酒量。

    老炳想放走了事,又有几个村人来说他们家的酒壶也丢了。这还了得。

    老炳把小偷扭到一棵大樟树下,叫人取出大麻绳,系住一个脚倒吊起来。小偷鬼哭狼嚎的哭叫象一堆撕破的烂纸,杂乱无章,语无伦次。

    至晚饭时分,小偷承认酒壶全是他偷的。

    “吊死他吊死他”,许多妇人与小孩端着饭碗边扒边喊。

    是该吊死他,老炳想,但死之前要为他做点事。“你还有什么话说?”老炳问。

    “给我一筒烟抽吧!”

    老炳身上没带烟,觉得是小事,没理他,回家喝酒去了。

    次日清晨,老炳早早爬起,想起小偷还吊在枝上,忙去张望,见那人轻飘荡漾如叶。解下绳子,小偷脸乌黑,双眼突暴,一只手死咬在嘴里。老炳给他合眼几次合不上,咬在嘴里的手也拔不出,用死劲,拔出根根惨白的指骨,肉还含着。老炳看着可怜,深深叹气,责备自己昨晚没有给他取烟。在樟树底下挖了个坑,埋下。发觉小偷的棉袄还九成新,反正也是偷来的。于是扒下穿在自己身上。

    就是披着威风凛凛站在狮头岩上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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