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怪异的雕版传人

黄雪琼

翻阅字典，梓里·桑梓是故乡，而梓也是雕版，即把木头刻成印书的版。吴尔芬的长篇小说《雕版》，叙述的是雕版印刷绝技传人离奇曲折感人的故事。

雕版印刷业在四堡萌芽于南宋末年，自明代中后期崛起。经历了两百年的革创与发展，在清代乾隆、嘉庆年间进入鼎盛时期，到清代咸丰同治年间以后，由于西方先进的铅印技术传入，在我国引起印刷业的一场革命，加上地方交通的闭塞，四堡雕版印刷业从此一蹶不振。

光绪年间，康有为在管理两江总督张之洞的支持下，到上海成立强学会分会，出版了《强学报》，《强学报》的出色编辑竹南生来自江宁府雕版印刷世家。光绪二十四年，慈禧太后发动改变，康有为、梁启超逃之海外，竹南生带着独生女竹烟，回到南京养病，临终前找出一块《黄帝内经》的雕版，让竹烟带在身边，到闽西客家山区四堡谋出路。因为当时的雕版印刷基地北京、汉口、江宁等地都已局势动荡，惟有丛山峻岭中的小镇四堡偏安一隅。

当雕版一代传人该书的主人公竹烟出现在四堡时，正值四堡外地刻工全部跑光，书坊业主茫然回顾手足无措，书会无法举行，书单拟不出来，远道而来的书商聚首文海堂无所事事，整个四堡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当年大年三十除夕夜，正当家家团圆，户户灯光之际，天空炸起了响雷。四堡的首富唐尚文认为，妖风作怪就一定有灾星降临，四堡又有难了。从竹烟恰恰随身携带的那块版来看，赶她出门之即会有第二家接版。没有刻工，四堡首富如何立足？唐尚文经已年过花甲，三个儿子，有两个尚未婚娶，老大虽娶过两房，但大房不育，二房又只生两个丫头，为了留住竹烟，唐尚文阴差阳错，将竹烟许配给与竹烟没有感情的老二唐家祥，老二新婚后，席卷全家所有家当，撇下全家老少与烟花一走了之。命运又使竹烟怀上了传教士高温的儿子，为了混血儿能在四堡立足，也为雕版印刷业后继有人，竹烟忍辱负重，全身扑向无边的黑暗。

该书不仅演绎了雕版传人对雕版执着的追求和耐人寻味的命运。书中还反映了客家人浓郁的风俗习惯、风土人情。在大年三十晚上至初一凌晨，是列祖列宗灵魂下界回来与子孙团聚的日子，家家都要摆开宗亲牌位，红烛高照，祭祀祖先。同时用松枝、香脂燃起火堆，以照亮祖先的归程，欢迎他们的到来，叫“堆岁火”，堆岁火的地点包括居家、禾仓、库房、门口，总之祖宗可能有兴趣去考察的地方都要堆到等等，这些悠悠的故乡的记忆，撞击人们的情思，震撼每个读者的心灵。  

原载《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