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的是一个大杂院,院里一共住着五个家庭,两间正房住着房东和他的儿子,两间东房住着两户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农民。我租的是一间座南向北的平房,房子很小,不足8平米,迎街的那面墙上,有一个很小的窗户,一束阳光直射屋里面,有点刺眼,从窗外不时传来过往行人的谈话声和车辆的轰鸣声;房子很矮,我这175CM的个子,只要立起脚尖,伸长手臂就可以摸到顶捧。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东西。
我把那卷简单的行李和那两纸箱的书搬进屋后,坐在纸箱上,抽着烟,环视着那间冷清的小屋,心里涌起阵阵楚酸,新愁旧事一起涌上了心头,泪水不听话地流出了眼眶。。。。。。
我清楚自己的现状,从搬出宿舍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收入的冒险者,成功与失败全凭自己的努力,住进这样简陋的小屋,仅仅是我奋斗历程的第一步,我不能为暂时的艰苦而悲伤,即然迈开了这一步,再苦再难也要挺过去,为了那心中的梦想,我必须要勇敢面对眼前的一切。
我将流出的泪水擦干,找了一个公用电话厅,忐忑不安地拨通那位已经成为老板的朋友M的电话,一是告诉他,我已经搬了出来,二是问问他帮我解决的那些生活用品什么时间能够送到。
也许是有过同样的经历,也许是出于对同病者的理解,M很痛快,他告诉我,已经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让我在屋里静静地等他。
回到那个大杂院,看着那满院的鸡鸦猪狗在到处乱跑,我的心忽然烦燥起来。那间宿舍虽然同样的简陋,但毕竟是单位,比起这里的环境要好了许多,我又有了几多依恋和怀念宿舍的感觉,这时我才深刻体会到:人是如此的矛盾!
已经上路,此时想什么都是多余的,要紧的是赶快把这间租来的小屋整理好。我向房东借了一把扫帚,正准备打扫起房间,这时,朋友M开着一辆蓝色的“北京130”小货车急匆匆地赶来了,车上拉满了所有的生活用品,床、床垫、书桌、靠背椅、锅碗瓢盆、扫帚簸萁。。。。。。真是应有尽有,知道我喜欢写点东西,他还带来了许多墨水与纸张。为了能够早点把东西安排好,M还把自己的夫人和一位小伙子、两位20多岁的女同志带来帮忙,在他的统一指挥下,大家各行其事,刷墙壁的,按火炉的,摆床的,不大一会儿,小小的房间被整理的井然有序,顿时有了生机。看着一脸灰尘的M,看着那几位满脸汗水的朋友,我的心像被烤过一般,暖暖的,好似有一股缓缓流动的温泉,这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朋友的珍贵。
当把房间彻底整理好后,西边的太阳只露着半个脸,我要请大家去饭店撮一顿,可是M坚决不从,他要在这间将要陪伴我的小房子里来祝贺我,祝贺我走出那个小小的世界,预祝我棋开得胜,我只要应须。
当地有一个习俗:“搬家不吃糕,一年搬三遭(次)”,细心的M在来的路上不但准备了酒菜,还用保温桶带来了热腾腾的油糕,我们就在这间刚刚搬进的小屋里,六个人,几样菜,一瓶白酒,一墩啤酒,在燃烧的火炉旁,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安顿好住处后,首要解决的问题是找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事情做,虽然M要我暂时去他的工厂做点什么,但我拒绝了,一来他那里根本不需要我,二来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我在社会的每个角落,寻找着能够适应自己的环境,可是,当我站在那些花红柳绿的广告牌前,当我看着报纸上登的那些形形色色信息时,我竟茫然了,茫然的不知道究竟做什么才最适合自己!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一个雨后的晚上,我正关在小屋里苦思冥想自己究竟该做什么的时候,房东的儿子—绰号叫大头—走了进来。由于在来到这之后,同院的人就悄悄地告诉我,这个大头是社会中的另类,平时很少在院里出现,别看他没有正当的职业,却肥的流油,只几年时间,就在市区的许多地方,弄到了自己的产业,算的上是附近的一霸。也许是自己只是凭着道听途说而先入为主地衡量了这个大头,他的不请自到我并不欢迎,仅仅是出于礼貌,勉强与他敷衍着。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经过短时间的谈话,我感觉到的这个大头并不全像人们议论的那样,那大大的脑袋里有许多新鲜的东西,有许多值的我学习的东西,聊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便对他刮目相看了。
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所以,当他问到我的情况时,我便毫不保留地告诉了他。听了我的叙述,使我没有想到的是,大头竟热情地告诉我,他在某市场有一个饭店,生意还不错,现在正好承租人有事不再经营,里面设备齐全,只要一交房钱就可以营业。
我的心中一阵狂喜,开始认真而详细地了解所有与这个饭店有关的信息,当我得知房租是那样的昂贵时,我那颗狂跳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我不得不如实地将自己的窘况告诉了大头!
看着我涨红的脸,大头仰面大笑起来,那横在脸上的肉随着笑声在不停地颤动:“难道这个世界没有钱就什么也做不成了?”他看着我,认真地说:“我认你这个朋友了,如果你想干,房租可以缓交,你只需交XXXX元的设备押金,就可以开张营业!什么工商税务我给去办!”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美味的馅饼真能从这个小房子的屋顶掉到我的头上吗?为了保险起见,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直奔M的工厂,把昨天梦一般的奇遇告诉了M。
听完我的汇报,M高兴地告诉我:“你时来运转了,那个饭店,那个大头,我都知道。。。。。。”。
真是“山重水复怀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我搬来这间小屋一筹莫展的时候,大头这个贵人出现了,一个机会降临了。尽管自己不懂经营之道,但面对如此难得的机会,面对如此热心的人,在M的倾情帮助下,我与大头签定了协议。
说干就干,三天后,还是在那间小屋里,我将设备的押金交给了大头,又经过几天的奔波,找好厨师与服务员,十天后,饭店在鞭炮声中,在朋友们的祝贺声中,隆重开业了,虽然它花去了我所有的积储,虽然它让我签下了M几千元的外债,虽然它让我兜里只剩下了二元钱,但它足以让我激动,让我兴奋!
由于位置好,厨师的手艺不错,再有大头和M的照应,饭店从一开张,生意就很不错,几个月后,当一切步入正轨后,我把饭店交给了一位亲戚去管理,自己脱出了身,开始谋求另外的发展。
虽然饭店的生意不错,但做买卖并不是我的最终理想,它只是我赖以生存的一个手段,当有了生活的保障后,我便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自己喜欢的法律专业的学习上。从此,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真正燃起了一个年轻人心中那理想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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