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对照片真实性的怀疑一经产生，照片的制造者便成萧雪晴思绪的焦点，谁这么无聊？谁会闲着没事去查人隐私、去跟踪、去拍这种低级庸俗的照片呢？制造这种照片不外乎两个目的：不是想败坏忘旺的名誉，就是想破坏他俩的婚姻。这人也许跟忘旺有过节，产生过矛盾，也许忌妒他当了副镇长；要不就是忌妒他俩的恩爱，想离间他们的感情。结婚二十多年了，从没听他说跟谁闹过矛盾，那就是冲他俩的夫妻感情。想到这，乐家乐的贼脸当即闪在她眼前。
“要是让我跟萧雪晴睡一夜，明早拖出去枪毙老子都愿意。”
这是乐家乐三十年前说的，他说这话时萧雪晴唱的《枉凝眉》正让全场观众陶醉。
“一个是阆月仙葩……”银铃般脆甜的歌声一出口，全场发出一片惊愕的呼声，怀疑是放的原声带。萧雪晴代表中学参加镇文化站组织的迎春晚会，她的歌声清纯得迷人勾人，模样更是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乐家乐的这句话，不只汪忘旺、他爸妈和茶叶店老板沈秋棠听见，周围看演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扭头看他。幸亏萧长松和徐梅珍坐在剧场另一区，要是让他们听见，萧长松不抽烂乐家乐的嘴巴才怪。乐家乐看周围的人都用那种不屑的目光看他，有人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竟人来风，说老子就是癞蛤蟆，就想吃这块天鹅肉！汪忘旺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瞪得乐家乐好生奇怪，我想萧雪晴，你狠的什么劲？
乐家乐比萧雪晴大两岁，五岁没了爸，八岁妈改嫁，不愿拖油瓶，跟着叔长大，他叔不知抽断几根青竹棒，才让他吃上这碗剃头饭。乐家乐说了那句话，不是放了屁就算完，每到上学和放学的时间，他都会站在店门口，专等萧雪晴经过，不管她理不理他，能看她一眼就舒服，一天看不着，就像丢了魂。
对门沈秋棠发觉了他这不正经，特意去了徐梅珍家，把乐家乐说的那句话和天天在店门口等萧雪晴这事告诉了她，她们是街坊好姐妹，她把萧雪晴当女儿喜爱，
萧长松听了这话这事，像是床单上被人撒了一把鳖虱（臭虫），弄得他整宿不能合眼。假如乐家乐是个正经人，真心爱雪晴，又一等说法。他从小就不是棵好秧苗，小小年纪不上学，隔壁堂兄结婚，他在板壁上抠个窟窿偷看新郎新娘困觉，他叔下手留情才没让他的脑壳开花。这种下三烂货图谋他女儿！萧长松怎安得下心，他当即做出两个决断，一让女儿转学离开高镇，二不准萧雪晴再在外面唱歌。
新学年开学，乐家乐早早在剃头店门口等候。一早六点等到八点，下午四点半等到六点半，没见萧雪晴人影。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日空等。病了？出啥事了？乐家乐找汪忘旺打听。汪忘旺又瞪着眼瞅他，瞅着瞅着，突然狠狠地当胸给了他一拳，打得他喘不过气来。乐家乐缓过气来朝离去的汪忘旺吼，日你娘！问句话犯罪啊？你要往死里打我！汪忘旺没让他白挨打，扭头扔过来一句，转到无锡她大姨家上学了！这句话把乐家乐砸晕，呆在原地半天，醒过懵来，意识到是他这张臭嘴把萧雪晴吓跑，他给自己又添了一嘴巴。看着离去的汪忘旺，他想这小子只怕也瞅上了萧雪晴。
萧雪晴整四年没回高镇，初中毕业考了蚕桑专科学校，这也是叫乐家乐逼的。萧长松深有体会，男人要瞅上了哪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想当年明明知道偷拍姑娘的照片不光彩，但他就是一次次给徐梅珍寄偷拍的照片感动了她。他不想让女儿上高中再考大学，七八年失控在外地不放心，蚕桑专科学校学制三年，照样可以分配当干部。
蚕桑专科学校毕业，萧长松打通公社关系，把女儿安排到本公社农业科学技术站管蚕桑生产，跟汪忘旺成了同事。
萧雪晴到农技站上班一个月之后，乐家乐上演了一出让高镇闲话半年的闹剧。乐家乐找皇历查了个“宜婚嫁”的日子，先到店里让徒弟帮他剪了个最潮的时尚油头，两边推光、当顶大背，再换上一身西装，提了两条软中华，两瓶五粮液，大摇大摆去了萧雪晴家。沿路只要遇见人，不管人家打不打招呼，他一律大嗓门喊，去萧家提亲！今朝就去把吃天鹅肉的梦做真做圆！。
乐家乐进门朝徐梅珍卟通跪下：大婶在上，受晚辈一拜。晚辈乐家乐，前来向萧雪晴小姐求婚，请大婶高抬贵手，成全晚辈一片痴心，我等雪晴四年了……
徐梅珍急忙朝楼上喊萧长松。萧长松正替人拍照，一丝不苟拍完照，礼貌地送顾客下楼，收拾好相机，然后稳稳当当踩着楼梯一级一级下得楼来。
萧长松见乐家乐跪厅堂里，半开玩笑说，家乐小师傅啊，这里不是观音堂，也不是城隍庙，你没头没脑跪拜什么呢？乐家乐赶忙调整跪拜方向，重新朝萧长松求拜。
萧长松没急，也没气，他说，家乐小师傅啊！你太不走运了，要早几天来也好有个比较商量，可你偏偏就晚来了这么几天，我家雪晴，前几天已经把亲事定了，这就爱莫能助啦！一女不能许两家哪！叫你行这大礼，真过意不去，起来吧，先下手为强，慢下手遭殃，快拿着东西去寻别的姑娘吧，别再耽搁了良辰哪！
乐家乐两鼻孔一捏，无话回怼，不甘心地问，找的是谁啊？萧长松笑笑让他见谅，不到喝喜酒的时候，不便公开。徐梅珍看着垂头丧气离去的乐家乐问萧长松唱的是哪一出，萧长松说对这种下三烂，用不着说真话，这样既不得罪他，又可绝他的念头，要紧的是赶快给女儿找对象。
乐家乐回到店里连砸了两把热水瓶，两瓶五粮液他自然舍不得砸，砸热水瓶效果还好。效果好是好，可把躺理发椅里正刮面的老头给吓晕过去，不知是心梗还是脑梗，徒弟操起电话急忙打120。
乐家乐还没尽兴，在店里大吼，萧长松！萧雪晴！你们等着！老子这辈子吃不到这块天鹅肉，死不罢休！乐家乐的吼叫声冲出门窗，传去半条街。沈秋棠立马把这转告了徐梅珍。
萧雪晴越想越觉得这种见不得人的缺德事只有他这种下三烂才做得出来。据说他的理发店生意不好，改行在做“包打听”，帮人搞“调查”。说银河环保集团公司办公室女秘书从老板那里敲到一百万元离职安置费，就是他帮她搞的证据，女秘书拿着他提供的几张照片往老板面前一摆，老板就乖乖地答应了她的条件。镇中学副校长想扶正，也是他为副校长搞了扳倒校长的证据。
确定是乐家乐做的这事，萧雪晴反镇静下来。她想对付这种人，理他，就上了他的当；只有不睬他，他才会狗急跳墙自己暴露出来，看他能玩出什么鬼把戏。萧雪晴把照片夹到书里放进写字台抽屉。
四
自从收获到萧雪晴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萧雪晴的行踪便避不开乐家乐这双贼眼，他要随时掌握萧雪晴的动向，寻找可乘之机。
萧雪晴第二天没去学校上班，也没走出家门，乐家乐回店里拍着屁股欢跳，萧雪晴越难受，他越开心；她要是能哭闹到娘家婆家，他求之不得，闹得不可收拾他才好下手。他的如意算盘只维持了一天，隔天萧雪晴依旧迈着旗袍步上班下班，上课下课。她的音乐课相反上得更好，教学生们唱歌时的歌声比以往更加悦耳动听。
萧雪晴反其道而行之，不只把乐家乐的计划粉碎，而且让他感受到她在鄙视他。他有点手足无措，直接当面去挑拨，她绝不会理他；那就只能再加大力度，可手里没有更具威慑力的炸弹；一时无计可施，他只好回过头来安慰自己，也许是汪忘旺不在跟前，她不便请假去鹰岭；再说现在手机随时随地可打电话、发短信，也许她已经跟汪忘旺接上了火，只是还没表现出来。他劝自己沉住气，心急喝不得热白粥，萧雪晴这么要强这么高傲这么骄横的女人，绝不会容忍老公跟别的女人相好！乐家乐快活起来，在理发椅里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乐家乐的理发店开张以来，生意从来没火过，店名就怪怪的。这个“乐”字有四种读法，lè，快乐；yuè，音乐、姓；yào，智者乐水，仁者乐山；lào，山东和河北都有乐亭，这店名常常被人读成乐（lè）家乐（lè），读错店名无关生意，生意不好根在人。并不是乐家乐的手艺差到没人理他，是店风不正，名声太差。看着别人挣大钱发财，他也给自己立了个“小目标”，这个“小目标”具体是什么，他没跟人说，镇上人看到的是他招了个女徒弟，把理发店更名叫发廊，女徒弟专帮男客洗头按摩。男顾客进他的发廊，他一边做活一边念他的广告词：发廊发廊，里屋有张小床，谁要想找快乐，小姐陪你香香。结果被人告发，他跟女徒弟一起被拘，店被封。检讨反省罚款后放出来，他把店名仍改回叫乐家乐理发店，女徒弟不敢再要，连男徒弟也不招了，开发新项目干起“调查”的勾当，理发店再没顾客上门，店堂里冷冷清清。
店门吱呀被推开，他以为是风，扭头看，他的眼珠子直了，进门站在他面前的竟是萧雪晴！他生怕出声吓走她，小着嗓子问，是雪晴吗？
萧雪晴没吱声，径直走来坐到理发椅上，洗头。乐家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来我店里洗头？萧雪晴反问不行吗，乐家乐鸡啄米一样哈腰点头，行！行！太行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这么多年，别说挨近萧雪晴，喊她她都没理过他一回；吃天鹅肉的梦做了快三十年，没想到今日竟送上门来！他手忙脚乱拿出没用过的新毛巾、新围布，把洗头躺椅、理发椅都擦一遍，然后才请萧雪晴洗头。
乐家乐两手揉搓着萧雪晴的头，心里好舒服啊！他激情澎湃，使出浑身解数，两手在萧雪晴的头上慢慢搓，轻轻，细细揉，他快活得要飘起来。
他一边洗一边奉承，夸她的头发黑，营养足；称她的头发是中性，不干不油正适中；赞她的头发柔软，性情一定温和；还说她的头发发质好，发梢不开叉。接着他就开始骂汪忘旺，说他生在福中不知福，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有这么美丽贤惠的妻子还不满足，竟在外面采野花。他感觉萧雪晴的气越来越粗，他借机说帮她按摩一下消消气。他从额头开始帮她按起，从额头到双肩，按着按着他的两只手迫不及待地伸向她的胸脯……
啪！乐家乐睁开眼睛，是苍蝇瞅上了他鼻孔里的鼻屎，苍蝇没拍着，自己却挨了一巴掌。挨巴掌无所谓，要命的是把好梦打碎了，他还不相信地跑过去拉开店门往外瞅，街上人来人往一切如常，根本没有萧雪晴的影儿。他回到理发椅上，懊恼地问自己怎么做这么个梦？乐家乐在理发椅里心灰意冷，几个月的心血哪！要是白费，这打击他可忍受不住。
产生这个念头的灵感缘自汪忘旺和周小娟参加完市里会议来高镇看望萧雪晴，他看着汪忘旺领着那个年轻漂亮的村书记周小娟有说有笑朝他们家走去的背影遐想联翩。他不信天下会有不偷腥的猫？人间会有不爱年轻漂亮女人的男人？
乐家乐想到，汪忘旺去对口扶贫，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的事，也许一年两年，两年三年。他们的儿子考上了大学，萧雪晴孤身一人在家，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或许是老天爷赐给他的机会。要想把吃天鹅肉的梦做成，必须让萧雪晴不再那么爱汪忘旺，他懂得男人另有所爱是对女人最致命的伤害与打击，于是他精心设计了这个方案。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使吃不着这天鹅肉，也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舒服太自在，这年头，哪个当官的不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心态，他不信在汪忘旺身上会找不到他需要的问题。
偷窥、探人隐私让他干上了瘾，刺激还赚钱。他开着那辆富康车去了鹰岭乡。这里穷，除了手扶拖拉机，全村没一辆车，开车进村太显眼，对他办事不利。他把车停到山上的树林里，走山间小路下山进村。
山岭长满参天大树，只是树种混杂得叫不上名；山涧水流湍急，涧水清澈如流淌的珍珠，景致很美，空气格外清新。
乐家乐下到半山腰，见一个上了点年纪人的在山脚下的坡上放牛，一前一后牵着两头牛。这年龄的人知道的事多，也少顾虑，最适合交谈；放牛是很无聊的事，巴不得有人陪他说闲话。他径直朝放牛的走去。
老哥！放牛哪！乐家乐一边打招呼，一边掏烟。放牛人看是中华烟，脸上随即有了敬意。吸烟人吸上烟，两个就不再是陌生人。乐家乐吸着烟一副深切同情的嘴脸。什么年代啦！人家早都机械化电气化了，怎么还养牛呢？这话触到了放牛人的穷处，他很自卑。他说命不好啊，生在这穷山沟，水田都在坡上，拖拉机开不进梯田，耕地耙田只能用牛。乐家乐讨近乎，别死心眼啊，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到城里镇上去打工啊！放牛人说，这田也不能扔下不管，一家老小还得吃饭呢。乐家乐便很自然地把话转到对口扶贫上，不是有对口扶贫组来帮着扶贫了嘛！他们帮你们什么啦？放牛人说，还别说，那个汪镇长可真是个好干部，他把建枣园、水蜜桃果园，开陶土矿的事都一一做了介绍，还要带他去陶土矿的施工现场参观。
乐家乐的手机响，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问他是不是尾号515的车主，他们通过114查到他的电话，说车停在山野树林里很不安全，请他把车停到村里。
乐家乐五百米外发现一男一女倚着他的车头在等他，乐家乐细看一喜，男的就是汪忘旺，女的很年轻，身材相当不错。他习惯成自然地隐蔽起来，一边接近，一边拿出相机。到了适当的距离，他扭动镜头，调整焦距，在镜头里发现年轻的姑娘就是那村书记，除了皮肤黑一点，眼睛和身材相当诱人，很有点歌星韦唯的味道。那姑娘突然撒娇地扭动脖颈，汪忘旺竟抬手拉着她的后衣领往里瞅，还把手伸了进去。乐家乐不失时机拍下了这求之不得的画面。
头一次出击的收获让他激动无比，怕被汪忘旺发现，他躲到更隐蔽的地方，拿手机回拨那女书记。乐家乐说非常感谢，问了她的名姓，说他离车并不远，能看到自己的车，很快就回去，他们不必等他，他一会儿就走。乐家乐看着汪忘旺和周小娟下山离开，当即过去开车离开。
这张照片，把乐家乐心里那邪念鼓成一张帆，他激动得双手颤抖。一张照片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他满有把握地决定继续干下去，从此他天天往返于龙尾川与高镇之间。
五
乐家乐在鹰岭镇被人拦住，拦车的是汪忘旺。汪忘旺连招呼都不跟他打，把他的自行车塞进他车的后备箱，上车就下命令一样，快！送我去龙尾川，要多少钱给多少钱！看他那火烧眉毛的样，他有点得意地问，汪镇长，啥事急成这个样，连我都没认出来啦？汪忘旺说，陶土矿塌方了，快!越快越好！
乐家乐在汪忘旺指挥下赶到龙尾山陶土矿井口，汪忘旺扔给他一百块钱，再没管他。周小娟在矿井口慌得鸡头乱旋，一边安抚哭爹叫娘的受伤人和家属，一边指挥人抢救还没救出来的人。汪忘旺下车先看了已救出的受伤人员，接着让周小娟在外联系医院紧急救护，他戴上安全帽直接冲进矿井。
乐家乐坐在一边看电影一样看他们的热闹，他从汪忘旺对周小娟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得意地掏出烟，一边吸一边继续观赏。汪忘旺进去不多时，又背出一个半死不活的，伤不轻。
救护车赶到，周小娟组织人把两个重伤先抬上救护车，她叫上村里的会计先跟救护车去医院。周小娟立即清点人员，清点完外面的人，她和一小伙子也进了矿井。不一会儿，汪忘旺和周小娟把抢险的人都带出矿井。
汪忘旺在井口宣布，村民组长留下，其余的人先回家休息，停工休整两天。汪忘旺让周小娟去医院，救人要紧；他和村民组长一起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乐家乐看矿井口的人散去，没戏可看，便开车离开。
鹰岭乡是本市最边远的一个乡，龙尾川又是鹰岭乡深山沟里的穷村，鱼米之乡也有穷有富。龙尾川由五个小村组成，散落在大山深处，公交车站在十几里山路外的鹰岭镇。山上的杂树不值钱，为保护环境还不准乱伐。副业除了收割山林里的野藤，就是种麻，靠给本乡和其他镇的竹木业厂、麻纺织厂供应野藤和生麻挣点钱，老百姓主要靠梯田种水稻过日子。辛苦一年，一亩收一千斤稻子也就四千来块钱，抵不上城里保姆一个月挣的工资。周小娟当书记后开发了一些项目，与镇上的麻纺织厂合作，在村里办了分厂，安排了一部分劳力；组织几个年轻人，手把手教，开了一个网店，但两个项目效益都很一般。汪忘旺带着扶贫小组来鹰岭后，跟乡里领导对口帮扶之外，他定点在龙尾川。
他跟乡里领导统一思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世代祖先的生存经验，应该充分利用山区的自然资源，就地取材，拓展经济，农、工、商、游配套发展，把可行性放在首位，说实话，办实事，求实效，讲实绩。他在农林学校学的知识在这里派上了用场，龙尾川山多坡多，适合栽种果树，常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能卖钱。”，他直接引进改良品种，先在东山建起百亩枣园，接着在南山建了水蜜桃果园。果园建成后，平时管理用不了多少劳力，桃树三年之后才有收获，远水解不了近渴。
汪忘旺整天在山里转，看着一座座大山犯愁。一天他端着紫砂壶喝茶，茶壶给了他启发。紫砂矿罕见，不是哪里都会有，可是做琉璃瓦、瓷砖的陶土不一定没有。他跟周小娟商量，不管有没有，请专家来把这些山头探测一下，用不了多少钱，要是龙脊山和龙尾山岩层下面有陶土，可就挖到了金元宝。几个月的堪察钻探，专家提供的报告断定龙尾山下面有陶土矿。
往乡里一报，乡领导也喜出望外，批准立项上马，让信用社帮龙尾川贷款筹资，汪忘旺找了两家高镇的上市企业，两家投了500万元，开发陶土矿。为了省钱，他们没请隧道专业队来施工，根据堪测组提供的方案，自己拉起施工队伍，自力更生建采矿隧道。村里有两个当过工兵的复员军人，在部队打过坑道，支护拱顶、灌注都干过，让他们当施工队正副队长，木匠、石匠、泥水匠村不缺。施工队拉起来后，汪忘旺亲自带他们到别的陶土矿参观学习培训，为施工安全，决定采用先拱后墙的矿山施工法。先开挖拱顶部分的断面，随挖随做拱顶，支护隧道顶部的围岩，然后再开挖两侧边墙部分的岩层，左右交错分段进行，以免拱顶下沉。砌好两侧边墙，支撑好拱顶，然后再钻眼爆破拱顶下的断面。这种施工法支护拱顶需要大量木材，木材不成问题，山上有的是树，这些树做家具不行，做支护拱顶不成问题。他们虽不是专业队，但经过学习培训之后掌握了基本技术。汪忘旺要求，安全第一，谨慎施工，掘进一百多米，相当顺利。没想到做好拱顶支护后，全断面爆破震动了围岩，清渣时，遇上破碎围岩体冒落，还伴有水流，压断了拱顶。
周小娟晚饭前才回到村里，两个重伤，腿骨折的下午就动了手术，上夹板、牵引，没大问题。另一个有生命危险，断了四根肋骨，肺和肝也受了伤，进了重症监护室，要明天手术。汪忘旺跟周小娟说了他们商量的计划，停工休整两天。重伤明天手术，他和她都去医院，安排治疗，安抚家属；当务之急要请个隧道施工专家来现场做指导，该花的钱还是得花。周小娟赞同汪忘旺的安排，晚上召集了村民组长开会明确计划。强调事故不是人为造成，是意外加缺乏专业知识，下一步在专家的指导下，大家注意在实践中摸索总结经验，精心安排，科学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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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06 14:1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