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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情爱 |
我坐在水边,水草、杨柳、岩石、水鸟,它们不时给我暗示,引导我回忆。
然而没有什么回忆。一切都像被浓雾遮蔽。浓重的雾,仿佛掩藏了什么,我凝视它们,雾汽散开,什么也没有。
那时的我住在身体里,住在我的感官里。我记得我爱女人。如果我爱一个女人,我会先触摸她的手。
女人柔软的手指,就像水流,在岩石里跳跃的水流。我喜欢感受它们,流连忘返。
在那几年中,我触摸过几个女人的手,她们柔软的手指,牵引了我身心所有的能量,它们就像圣坛。
其中一个女人,有一天夜里偷偷亲吻我,总是这样,我的灵魂突然变得松动,只是这一次松动得厉害,脱离了它原来的固定,竟在我的身体里像鱼一样游动起来。
我不是被吓住了,就是被完全滋润了,我的身体像雨后的池塘:雨水拓宽了泥岸,草叶嘀哒着水珠。
一次短暂的别离之后,我们轮流拥抱着。有时我躺在她怀里,有时她躺在我怀里。周围有很多人,但几乎不见人。
肉体的温暖如此亲切,像经过了几生几世的熟悉。我们的手指交叠着,我的魂从我这头流到她那头,又从她那头流回我这头。
我记不得她的容颜,记不得当初有形有色的一切。一切都像雾一样散开了。但就像漆黑夜里的两盏灯,茫茫虚空里的两颗星,隔着多么遥远的时光和距离,仍然能够相互呼应。我能看到的,也是如此遥远的光。
在这之前一晚,我们躺在一起,我们的手指交叠着,她从侧面拥抱我,激动不安。我也激动不安,但我像岩石一般寂静,而她像爬藤,或者毒蛇。
毒蛇一般的女人。我想我们曾经都是。即使青天白日,在干净的草丛,看似冰冷的外衣,毒素涌动着,热浪重重,但没有人知道。一切波澜都被“平静”这宽大的衣袖掩盖。
我不记得亲吻是什么样子,不记得她的触摸在夜里如何打动我。但我记得我们共同的羞涩和大胆,我们共同的女性。
当我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放到我的乳房,她嘲笑我的冲动;当她不自觉地嘴唇寻找我的胸,我嘲笑她的冲动。我们嘲笑彼此的女性情结:身为女人,却喜欢女性的乳房;身为女人,却热爱女性的柔软、流动。
我们就像一个人,或者镜里镜外的两个人,我们像是对方的阴影,或者彼此黑夜里的梦。
白天的生活,黑夜里的梦。这是世界的两个层次。每个人都是如此,时而在白昼,时而在梦中。
现在在水边,在柳树下想起她,想起很久之前的我的影子,就像在梦里隐约回忆起身体。
在梦里,凝固的一切溶解了,没有身体,没有感官,没有呼吸,没有此在的世界。只有意识,我的魂,在虚空里轻盈漂浮。
曾经是有身体的,曾经是有爱情的,曾经我是爱女人的,这一切发生在世界的另一层。
如今我在世界的这一层,模糊地回忆世界的另一层,我为什么要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