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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像赞美岩石和小草那样赞美子宫。
做午饭的时候切洋葱,几乎只需要看一眼,洋葱就能让我泪流满面,由此我需要擦好几次眼泪,才能勉强把洋葱切成我需要的碎片。我不会赞美洋葱,当然我也不恨它。
同样的,倘若男人让我怀了孩子,我不会赞美男人,但我会像赞美岩石和小草那样赞美子宫和在子宫里养育的孩子。
岩石和小草,它们那么普通,不像花朵,经常鲜艳夺目地脱离同类。子宫也是普通的,它隐藏那么深,除了月经和怀孕,几乎不知道它的存在,它就像泉水很深地隐匿在地心。
做瑜伽的时候,我感觉到子宫,里面没有孩子,里面充满空气。我深吸一口气,温暖就从子宫开始蔓延全身。我能感觉它鼓胀和收缩,它就像心脏的跳动,但又比心脏更为古老,更有生机。
我觉得它就像宇宙本身。
我问已生育孩子的妇女:“你能感觉到子宫吗?”
妇女:“不能。”
我:“怀孕的时候呢?”
妇女:“只感觉到孩子。” 我:“孩子就在子宫里。”
妇女:“当然。怀孕是很幸福的。” 我:“怎么幸福?”
妇女:“特别是四个月后,可以明显感觉她动。”
我:“感觉起来怎么样?”
妇女:“没有一个可能跟你如此亲密。完全地属于你。”
我:“可以和婴儿交谈吗?我的意思是它在你身体里动的时候,你的身体能和它沟通吗?”妇女:“当然可以。”
我:“怎么沟通的?”
妇女:“她的腿在里面乱蹬的,用手抚摸会让她安静。我认为子宫是相对于孩子来说的,孩子的宫殿。如果离开了孩子,意义不大。”
我:“汉字是这么解释子宫的。子宫还有特别的意义,子宫是女人的能量源泉和中心。”
世世代代的妇女,子宫对他们来说就是孩子的宫殿,孩子来了,子宫在身体里存在,孩子走了,子宫归于身体的隐匿,不复存在。这一点就像她们的命运,她们的生命因为孩子的切近充实,因为孩子的离开变得空虚。
我这样的女子,不曾生育,子宫于我,就像宇宙对于日月和星辰一般的宽敞和博大,她那么原始,那么空虚,但却充满精微的生命可能和无限延展。
不止一次,当我躺在床上时,我无奈地被男人留在我体内的能量纤维所挑拨,那些异质的能量渴望和它们的同类融合,它们在我的子宫里活跃,我渴望男人的插入。
做瑜伽的时候,子宫里的骚动会更为明显和强烈。男人的能量一瞬间都被点燃了,它们像饥饿的孩子,渴求被哺乳喂食。我需要极大的定力,才能把这股能量的火焰慢慢引导向上,穿过脐轮、心轮、喉轮、眉间轮、顶轮,射向无垠的太空。
除了男人留在里面的能量,子宫里潜藏更多的是一个女人生命本身所具备的力量。
我问已生育孩子的妇女:“如果你只有孩子,你能满足你的生活吗?”
妇女:“不能。她会离开我的,但离开之前,应该尽量关心她。”
男人或者孩子,都不能完全满足一个女人,男人和孩子就像日月和星辰之于宇宙一样,生命那么宽广,子宫如此博大。
在一部电影里,男女主人公逃过战争的劫难来到一个小镇,女主人公安慰男主人公说:“不要难过,亲爱的,如果活不下去,至少我还可以卖淫。”
生命的包容力和延展力也只有在女人那里才能达到极致,正如子宫匹配在女人的身体。
我说的子宫不是科学为了方便标出的身体器官,而是我为了赞美生命的方便指出的某种抽象能量。它可以作为女人的象征,如果我赞美女人,我肯定在赞美她的子宫,正如我赞美蝴蝶,其实我是在赞美它美丽的翅膀。
那是一处园圃,生命的源泉,这本是不可言说的,只有去体验。我曾经爱过女人,而我其实只是牵着她们的手,回归她们寂静和荒芜的子宫,她们生命的后花园,在那里体验花香和泉水,她们的独舞,还有活泼的阳光。
我写这些文字,也不过拉着你灵魂的小手,把你带到那荒漠已久的生命的源泉,你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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