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七月，我从学校毕业，八月上班，十一月我在报纸副刊上看见一篇写树的散文，文章写得实在很好，好得让我牢牢地记住了里面写到的那位友人胡河清。

后来就断断断续续看到了胡河清的相关信息。胡河清是在一九九四年四月，一个雷鸣电闪之夜，跳楼自杀。生前是华东师大的老师，文学博士。

其时，他的信息少得可怜，因为他并非著名人士。许多东西本来就是这样，你只要有心去关注某个对象，他的信息只要在你眼前出现过一点一滴，你就不会让它从你眼前溜走。

一九九八年春节，我到余姚走亲戚。在余姚的一家小书店里，我看见了《胡河清文存》。这是他唯一的一本书，是他离开后友人为了纪念他而共同集资出的版。

那天也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充满了节日气氛。我坐在龙山公园里，一口气看完了《胡河清文存》。此刻临近傍晚，日光已淡，冷意渐起。

因为这本书，我第一次看见了胡河清的脸。清冷的目光透过眼镜片直直地看着我，就象是一抹秋月的清辉照过来。这是一张丝毫不沾人间烟火气息的脸，冷眼素心，让我想起苏轼的那首词：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