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林死掉了,今日早上出的门,送葬的人也不少。母亲在电话里说。
当然她打电话不是为了专门告诉我这个消息,只是顺便提到。我向来不是一个很好的交谈者,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听母亲说。母亲说完自家的事,就会说起村里最近发生的事,谁谁谁娶媳妇了,谁谁谁做七十大寿了。
对,这次还说到了给父亲做六十大寿的事。她说,你们要给你父亲做,我也没意见,明年我的份子就不要做了,我们信耶稣的不兴这个。
我说大家都在分寿桃(以前是分点了朱砂的白馒头),我们当然也要分,经常吃别人的,有机会自然要还还礼。要不我们女儿真的是白生白养了,人家没女儿的,还有侄女和外甥女出面做呢(本地风俗,由女儿出面给父母做大寿)。
还有一句话,我没跟母亲说,要是樟林还活着,她的女儿也会给他做寿的。
樟林只有五十多岁,三十多才讨了老婆,四十多就从楼上跌下来跌成了残废,开始在轮椅上度日。那一年,他老婆小妹才三十出头。从此,小妹的一儿一女少了一个顶风遮雨的爹,小妹多了一个会吃会拉不会长大的瘫痪儿子。
小妹是个皮肤白白的嘴巴翘翘的女人,说好看说不上,说难看也说不上,混在妇女堆里就象一粒糖掉在糖缸里。都说男人年纪大,会知道疼老婆。村里有好几对样板夫妻,樟林和小妹也是其中的一对。小妹说话很冲人,樟林听了也只是笑笑了事,从不多语。樟林一瘫痪,小妹就变成了糖缸里的一粒盐。樟林不会走了,只有靠那张嘴巴来发泄;小妹里里外外都要管,却没有了功夫讲话。
跟村里的香瑞佬好上后,小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主动和村里人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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