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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飞(32)掰诗——霍俊明《另一个尘世》

(2022-03-11 09:27:43)
分类: 易飞原创作品

另一个尘世》(原文)

 作者:霍俊明

 

一扇门,两个世界

进门和出门

有时是两个动作

有时,是生和死

 

我是个左撇子

梦里打架时却总是先出右拳

有一次我在梦里过完了一生

 

每次看到那些

被扔掉的衣服和鞋子

总是心头一惊

它们好像刚刚失去了一个故人

 

中年的她又一次

在梦里的同一个地方滑倒了

满怀的栗子正密集地滚下山坡

那是时间刚找出的零钱

 

望着对岸的雪山和城镇

我们仿佛来自另一个尘世

 

霍俊明,河北丰润人,研究员,《诗刊》社副主编、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中国现代文学馆首届客座研究员、特约研究员,著有《转世的桃花——陈超评传》“传论三部曲”以及专著、史论、诗集、散文集等十余部,译注《笠翁对韵》,编选《先锋:百年工人诗歌》《年度诗歌精选》《在巨冰倾斜的大地上行走》《天天诗历》《中国新诗百年大典》等,曾获国家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北京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等刊物奖。

 

我读过不少霍俊明先生的诗评,包括新近出版的张执浩先生的《万古烧》前序,其对文本的分析和评价,我十分膺服。我一直固执地认为,一个好的文学批评家,一定是一个潜在的不错的写手,霍俊明先生当是其中的佼佼者。

坦率讲,这首诗,不像是一位有影响力的诗歌评论家写的,其诗艺的老练纯熟,非一般诗歌爱好者所有;其格调与精神强度,更非写作经年的诗人所有。大多数长期专注于诗评的评论家,写起来多少有点“隔”。评论与写作,还是有不同的“开关”,不是没一个人都能灵活地转体,需要时随时可以打开那个“开关”的。一个长期以评论家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人,写出这样与任何一流诗人相比毫无逊色的文本,还是让我相当惊诧——我在流览自己勾选的诸多一线诗人的文本时,毫无犹豫地选择了这首诗——我以为对这首诗的选择,文本的意义大于本身——一个评论家只要实现了打通——理论与文本的糅合、互证,那他一定是一位十分优秀的诗人。因为在长期的评论实践中,他发现和见证了许多文本的失误,所以在他的写作中,一定会避免诸多陷阱或失误,小心翼翼地掌控着句子、词语以及修辞的方向和摇摆的幅度,加以长期对优秀文本的浸润,其出手一定会下意识地呈现自己的格调与偏好——多年对评论文本的研读所得,也一定会在作品中尽量以最好的方式体现。作为一个杰出的诗评家的语场,和作为一个杰出诗人的语场,肯定是不一样的,甚至别如云泥,但古今中外总有高手可以勾兑中和,相互佐助,联结打通,两者都可以成为顶级高手。如果是那种“眼到手也能到”的评论家,那更是相当厉害的了——我以为霍俊明先生就是。

细读文本,似乎每一节,都有一个伸展的方向,这样的格局,通常可以确保一首诗的基本成功——肯定不是流水帐式的叙述,肯定不是线性的叙述,不同的伸展方向,一定会带来断开、阻隔,同时也带来了多个视角和文本的张力。仔细阅读,你会发现,每一节的切入方式都不一样,但都是那么自然,有一种内在的语感在潜流,有内在的节拍。

 

一扇门,两个世界

进门和出门

有时是两个动作

有时,是生和死

 

第一段的叙述非常沉稳,乍看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两个世界,两个动作,进门和出门。一扇门,有时连接的是生和死。文学干净利落,其中有两个“有时”,并没有说的那么绝对,有回旋的余地。我以为,没有武断的言辞,是写作者放低姿态的必须,也是一位成熟诗人的标志。

 

我是个左撇子

梦里打架时却总是先出右拳

有一次我在梦里过完了一生

 

我觉得这几句很精彩,刚开始吸引我的就是这几句。我想起了胡弦先生的诗《左手》;“右手有力/左手有年久失修的安宁”。虽然两诗走向不一样,但均是况味十足。我是个左撇子,左撇子打架时他的本能肯定是伸左拳,但“我”伸出的却是右拳——这里面有意思;梦里的东西总是反的,这是一说,按照本能平常要出左拳的,到了梦里总是先出右拳。很显然这不是现实生活,是在梦里,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颠覆吗?对这种状况的发生,是欣赏还是遗憾,诗人没有表态。或者还可以一解,由于拳头来的很急促,我来不及调整伸出我的右拳。或者生活专门和我作对,拧着来,专在我不擅长的地方,与我争斗。或者更抽象一点,生活的苦难总是在我没有调整作好准备之时降临,我的“短板”总是被生活抓了现行。或者还可以其他的解读,总之这里面味道多多。有一次我在梦里过完了一生”,从这一句,我看出诗人比较认可梦中的状态,甚至有一点陶醉,如果难受,可能不会在梦中过完一生,可能半途就猝醒了,此梦不复完成,也无须完成。

 

每次看到那些

被扔掉的衣服和鞋子

总是心头一惊

它们好像刚刚失去了一个故人

 

第二节用主体“我”作了连接,这一节用表示时间和频率的介词“每次”,连贯自然,十分老道。在这一节里,诗人提供了一种生活的场景,如果联系上一节,很容易想到这可能是梦中的场景,因为还有一词“那些”,所以作如是观。“被扔掉的衣服和鞋子”,其主人应该是睡在床上的那位,也就是上面在梦中出拳的那位。或者看到的是另一个人,一类人,“被扔掉的衣服和鞋子”——为何这样理解?因为后面——“总是心头一惊/它们好像刚刚失去了一个故人”,也就是说,扔掉的衣服和鞋子”可能不是近指或实指,所指应为一个人卸掉了身上的穿着——净身,可能意味着故去、死亡。也许不一定是死亡,但已经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或威胁。可见,梦里不由自主的搏斗,也会有流血和死亡。作者轻描淡写,但我感到了重,某种力量的挣扎和失衡。

 

中年的她又一次

在梦里的同一个地方滑倒了

满怀的栗子正密集地滚下山坡

那是时间刚找出的零钱

 

此节的开始,又是表达时间的限定语“中年”,前面出现的是“我”,现在出现一个“她”,“又一次”,说明她一直在场,在梦中。这时“她”的出现,我以为更有现实感和贴近感——女人都是幻想家,天生爱做梦,她们一生都活在自己的梦中,可是现实生活总是那么残酷,往往难圆其梦——“在梦里的同一个地方滑倒”。读到此处,我对“中年的她”的又一次滑倒,产生了同情。中年女人,多么不易,有多少生活的重荷压在她们身上,往往梦越多的女人,命运多舛,因为她们心中有着更多美丽花环的编织,有着更多浪漫热烈的期盼,所以受到的伤害更多。于是,在同一个地方滑倒,就成为了生活的真实写照,梦里的滑倒,也是现实的。更可爱的是,这个女人的怀中,还有“满怀的栗子”,它们“密集地滚下山坡”,这是一个滑倒的真实图景,如果虚读会怎么样,是不是更有意思——果然!“滚下山坡”的是“时间刚找出的零钱”,——叙述性和寓意性巧妙地揉搓在一起,对爱做梦的女人,生活给她们的回报,只是“时间刚找出的零钱”。这里的时间我以为也是有寓意的,女人和时间的对位也许是残忍的,却是生活之现实,不可回避,也许少做一点梦,怀里的栗子掉下来会少一些。

请注意,此处有一个重要的意象“栗子”,我不能地准确地把握它。栗子一解是一种常见的干果,口感较好,“栗子”谐音“利子”,寓意有利子孙,可促事业有成;二解能促老人长寿,在老人过生日的时候,人们会赠送栗子给老人,祝健康长寿;三解栗子为君子品性的道德模范,成为一种标志性的物品,亦成为祭祀中必备之物。此处作何解?联系文本,栗子抱在女人怀中,是否一解更为贴切,它还让我们想到孵育、受孕、生死、接续、繁衍、轮回之类。再结合第一段,这种解读似乎更加可信。

 

 

望着对岸的雪山和城镇

我们仿佛来自另一个尘世

 

我盯着这两句看了半天,眼前似乎有了雪山和城镇的画面。结尾出离,又延伸了新的方向。我和她都在梦中,这是诗人设定的场景。在梦中,我用不擅长的右拳和人打架,看到了故人扔掉了衣服和鞋子离去;她抱着满怀的栗子,又一次滑倒滚下山坡——现在在我们的对岸是雪山和城镇,他们在另一个维度,另一个尘世,这一切对我们仿佛是陌生的。诗人想表达什么呢?联系全文,我又一次想到了作者的开篇——进门和出门,生和死始终在此诗中始终如影随形。“对岸的雪山和城镇”,生活的也是芸芸众生,我们经历的,他们也正在经历;也许我们死亡的时候,他们正在出生。但生死轮回的规律,是永恒的,也许唯一可以改变的,是做梦的方式和呈现的场景——而结局依然是那么不可更改。

我们仿佛来自另一个尘世”,是眼前的雪山和城镇,让我们产生了陌生化和不适感吗?是自醒,是自觉,还是对命运的默认和归顺?

 

栏目主持

易飞,湖北监利人。中国作协会员、高级编辑、专栏作家。有长篇小说、诗集、非虚构文学作品等十余部约300余万字。诗作入选多种年度选本,“易飞新闻小说”(三部)进入“辽沈热书”畅销书榜,非虚构文学作品《憨的智慧》列2016全国十大励志图书榜首。近年在《北京文学》《扬子江》《草堂》《诗刊》《诗潮》《诗歌月刊》《清明》《芳草》《汉诗》《长江评论》《长江丛刊》等发表大量诗歌和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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