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 ～
我就这样慢慢地对古董交易上手了。
华老板知道我识货，很多场面都让我跟着。
有一天，华珏向他父亲提出要和我结婚的事。
他皱了皱眉，片刻，笑着答应了华珏。
他说要和我单独谈谈。我就跟着他走进他的书房。“要酒吗？”我说随意，他便倒给我一杯。
“你爱不爱我女儿？真心地爱？”他认真地望着我。”
我一顿，但马上说：“真爱！”
“你和尹琪的事，我知道着，别瞒我，你只能瞒瞒珏儿而已。”
“这，已经过走去了，我们早就分手了。”
“分手？！别耍我，珏儿的前往男友在这个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必郝先生该清楚吧！”
“既然如此，要么我一走了事，要么你也把我给杀了。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爱珏！”
“不行，你替珏儿挨过一刀，她又对你十分用情，我可不能让我的女儿再受伤，你认真回答我，你到底爱不爱我的女儿。”
“真爱，因为我不想让第二个爱我的女人受伤！”
“好，你就不能再跟着我做事了，我要你跟着华珏正正经经地过日子，到外国去定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尹琪——你叫她琳是不？——这样我才放心！”
我总觉得华老板这个人过于神秘，甚至怀疑他有颗冷酷的心。现在经他这么一说，发现他是多么爱着自己的女儿。我决定答应华老板出去，这或许是让琳彻底放弃我的最好方法。
可是，就在华珏举行婚礼的那天。一场出乎意料的罪恶交易发生了。
阿明竟然背着华老板在举行婚礼时做毒品生意，结果双方翻了脸，玩起枪来。我的母亲为了我不受伤害，挡在我面前，倒在血泊中，死于非命。
结婚的地方顿时成了流血的场所。
“你……你，你这老狐狸，欺骗！”我声嘶力竭，像蛇发出的一样。
我真的可以容忍华老板走私古玩，甚至可以容忍他在我眼皮底下做毒品生意，但是我不愿看到发生流血的事，因为我看到血液就感到贫血，呼吸要窒息。何况流血的是我母亲。这个一生都没有得到她丈夫爱的女人在儿子结婚时也就是她认为最快乐的时刻，死于非命。我失去理智似的，哭骂着华老板。
我的父亲也哭了，他虽然做不到真心爱她，但始终有愧于她。她勤勤恳恳地跟了他一辈子。父亲哭的样子很可怜，像只丧家犬。
警察马上赶来，形式地捕去了些人，装模装样维持一下秩序。
人们发现华老板的儿子也死了，死在一个房间里，被人近距离开枪打死的，脸上却残留着幸福的笑痕，华老板则由琳挽扶着，他一下子老了许多，呆如木鸡，原来充满光泽的头顶现在变得如同老树皮，软皱，松塌，呈现土灰色。
“我的世界不是枪杀，不是流血！”我咆哮着，“你说得倒好听，要我和你女儿去过正经日子，难道这就是正经日子的开始？”
站在我身边的华珏呜呜地哭起来。
琳却出奇地冷静，她的脸好冷好冷，透射着无尽的寒气。

我的妻子——华珏——陪着我到母亲的坟上。天上下着雨，珏给我撑伞。
在墓前，我跪了下来。
“妈，我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妈，是儿子的错，让你不明不白地死去。妈，你以前一直要我努力、要争气，要出人头地，所以我一直努力，希望能够满足你的愿望。可是，儿子不孝，不孝……小时候，你总是搂着我哭，骂着你爱着的但对你不忠的男人，哭完就笑，叫我好好地活着，去爱自己所爱的人……念书的时候你总要我好好读书，说将来就可以真正地活着，像个人样地活着……还有我和琳分手的时候你也伤情万分，你知道我们彼此相爱，但为什么偏偏要分手呢？你要我找一个好女人，爱我的女人，自己爱的女人，一要重蹈你和爸的旧辙……妈，你安息吧！我会好好地活着。好，这次我决定离开这里，这里我有太多的故事，我不想在一个地方有自己太多的故事，我想轻松地活着。我带着自己爱的妻子，爱我的妻子，忘记这个地方到一个干净的地面去过恬静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那我一个人走！妈，我走了以后，我会想你的，在这个城市里你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会很寂寞、很寂寞的。我已经关照爷爷和爸爸把我写给你的信放在墓前的。妈，我会想你的。你安息吧！
我站起身子，抹去眼泪，华珏也是泪人了。
在路上，我遇见了我的铁钢，那个疯子，跌跌撞撞地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报应啊，你这种人也配幸福？认了个岳父便爬到别人头上拉屎……你这脏手，湿手……”
我揪着他的衣领，猛地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我得到了什么？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嘿嘿，这个该死的世界！”我苦笑着，认为这个死不了的疯子根本没有疯，他一直用那双毒眼盯住我不放。
“你得到了我！我真心爱你，用爱你，我属于你！”
我把珏搂在怀里，头埋在她秀发里，对现在我只有她了，她爱我。
我们一起走进雨中，那疯子在后面哭了，像狗一样唁唁。
我想，这大概是我造的孽吧，又何至于要把铁钢弄成这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