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清

　　电影《画皮》上映后，被普遍理解为一个关于“小三”的故事。对此，我不知道编剧和导演，是否有意朝这个方向上靠。或许，我们现在的影视作品，只要是爱情片，即使片中没有“小三”，它也一定要有三角、多角恋，要有错了位的感情。

　　如果《画皮》中的小唯，不是一只狐妖，而是一个普通女人，关于“小三”的故事，仍然可以得以演绎，并且完全可以是同样的结局——“小三”失败或“退出”了，剧中的其他主要人物，包括台下观众皆大欢喜。然而，不知是否有人想过，如果小唯不是妖，只是一个“小三”，这样的一部片子，还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吗？

　　看过原著者就能知道，电影《画皮》与《聊斋志异》中的故事，差异相当地大，几乎就不是同一个故事。但这，并不妨碍《画皮》的创作方，为大家讲一个离奇而又惊悚，结局却符合“人道主义”，更“政治正确”的故事。只是我想问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真爱”，成功逼得妖“让位”了，作品中那些人类的胜利，是不是艺术的胜利呢？

　　当然，换我当《画皮》的编剧或导演，或许我也不敢将结局改写，写成“人妖恋”终成正果，而赵薇演的王夫人，在九泉下死不瞑目——这样写，尽管有巨大的悲剧力量，却是反伦理的。但是，一个痴情的女妖，只因为爱上了人间的王生，就得让她受到来自各方的压力，甚至让大家一起来“降魔”，最终罚她变回原形缩在檐角，不同样是极其残忍的吗？难道剧中那只蜥蜴精的话，“妖和人不可能有结果的”，就是《画皮》的编剧和导演，想要告诉我们的主题？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大话西游》中这句无厘头台词，到了《画皮》里面，变成了“人不能爱上妖，妖也禁止爱上人”，这是我对《画皮》的理解。请原谅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样的主题处理，实在是低劣得可以。在中国的民间传说里，类似《白蛇传》的故事很多。《白蛇传》的结局也是悲剧，可它的作者对白蛇充满同情，“降魔者”法海是反派。当然，白蛇并不是“小三”。可是，一只狐与一条蛇，它们对爱情的追求，又有多大不同？

　　当然，《画皮》的创作者在最后，多少考虑到了我说的问题，也做了一定的艺术补救。在主题曲响起来的时候，画面上的白狐神情忧伤。只是，这时候大多数的观众，已经站起身准备立场。妖只能爱妖，蜥蜴精最懂这道理，可狐妖小唯不爱它。王生夫妇被安排复活，过着从前一样的幸福生活，仿佛妖从未出现过。只有可怜的狐妖像祥林嫂一样，一遍遍在我梦中喃喃自语，“我真傻，不知道妖是不能爱上人的”—— 蜥蜴精已死，这是编剧和导演教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