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诵堂甲午春学期教学手记5

2014年3月22日，周六

初地班。敏宽和世谦请假，到了14人。

《论语》，要求过堂的同学较多。在举手的中选了三位：星月、佳灿、笑龙。跟孩子们说，每次选三到四位同学过堂，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之内。已经过堂的，暂时不用再过。没过堂的，回头会点名过堂。一个也不会漏掉。另外跟孩子们强调，《论语》必须整本背诵。中途插班的，请自觉课下补背。如果雒诵堂将来开中级班，中级班的准入条件就是要能背“四书”。

开讲《论语》新的章节之前，专门跟大家说“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矣”的理解问题，说到公亮的妈妈课后提到这句，我课后又想了想，觉得大家还是从朱子的意见为好。何晏这样讲，朱子这样讲，两千年一样讲，不能到我就另用新的讲法。若从文意语法二说皆通者，后说不能明显胜于旧说，则当以从朱子为宜。清儒以来新说，若明显优于朱子，且有根据，则当依新说

《论语》新讲数章。多是泊宁疏通，艺霖等不时补充。凡泊宁能讲的，公亮必说我也这样想的；泊宁说不懂的，公亮说我也不懂。

“子曰笃信好学”章，孩子们对“守死善道”不能确解。我便发问：“守死善道，到底守的什么？”孩子们七嘴八舌，终于有人说“守的是道。”我说：这就是了。所守者是道。为了守住这个道，宁可献出生命。譬如明代的方孝孺。为了坚持正道，宁可献出生命，教守死善道。如所守非正道，死了则是白死。譬如追随黑帮老大，抢银行，为了掩护黑帮老大，被警察击毙，也算盗亦有道，但不是守死善道。下面几句，大家倒是明白意思。我提醒大家注意此章的辩证关系。圣人一面说“守死善道”，一面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既肯定临大节不可夺，又强调不必做无谓的牺牲。怕孩子们不理解，又给大家讲了子路之死的故事。孩子们倒是对我以前讲过子路之死的细节记得很清楚。记得子路临死不忘正冠之事。我问子路是因何事而战死，诸生茫然。于是又讲卫灵公死后，卫出公蒯辄与其父蒯聩相争之事讲了一遍。讲到《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所记卫国内乱时子路和子羔的选择问题，子路之所以不逃走，是因为“食其食者不避其难。”此亦“守死善道”。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章，文意疏通，诸生无碍。我补充了一句，说此章亦是接上章说。

“子曰师挚之始”章，泊宁将“关雎之乱”译成“演奏到最后一篇关雎”。我问诸生有无问题。诸生茫然。我说泊宁显然预习过，字义都记得很好，“乱”确实有末尾的意思。但要注意看文脉，“始”属师挚，“乱”属《关雎》。“师挚之始”和“关雎之乱”，是什么关系，要搞清楚。师挚是鲁国的太师，即乐官之首，他领衔的乐，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诗经》。我上次课讲“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时，跟大家强调过诗乐一体。“师挚之始”是师挚带领乐官开始演奏诗乐，“关雎之乱”是演到《诗经》第一篇《关雎》的末尾。又给大家讲鲁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观乐的故事，说到当时鲁国为季札演奏诗乐，演过诸多篇章。整个演出过程，费时甚长。《关雎》只是整个诗乐演奏会的第一篇而已。好比你去听一场音乐会，才听了一首曲子，整个音乐会就进入高潮了，你满耳朵里都洋溢着曼妙的音乐声。

“子曰狂而不直”章，文意疏通，亦无问题。诸生于“侗”“悾悾”二词确切含义略茫然。我说你们之所以茫然，是因为你们预习用的杨伯峻本子，我一般根据何晏本或朱子本。其实“侗”和“悾悾”都是形容词，形容是“……的样子”。“侗而不愿”，“侗”即样子看上去很忠厚老实，但实际上内心并不忠厚老实。就是古龙小说里所谓的“老实和尚不老实。”“悾悾而不信”，“悾悾”就是看上去样子很诚信，但实际上不诚信。

《声律启蒙》，好多人举手要求过堂。仍旧是点了三位同学过堂。回讲，尚可。

新教“下平二萧”第二段。正音之后，诸生以齿为序，抽签吟诵。因为吟到“豪客寻春，南陌草青香阵阵”，特意问大家昨天什么日子，有人回答是春分。然后讨论看见了什么花。我问大家是不是想出去春游，诸生异口同声回答说想。于是商量雒诵堂甲午春学期雅集之事。综合各方面条件，尤其是交通路况，否决了香山、植物园、颐和园，最好确定周六上午九点在中山公园来今雨轩雅集；下午一起参观国博。周日下午两点，在紫竹院另加一个小型雅集，以游玩为主。中山公园来今雨轩雅集，不组织集体看花。拟分两个环节：先以班级为单位，吟诵所学内容。后以个人赛形式PK。个人PK分六项。四项吟诵，分别吟千字文、声律启蒙、唐诗、论语，多者获胜；两项动手：一项比篆书千字文，看谁写得多；一项即席赋诗。周日雅集，以蒙玄、蒙黄二班为主，集体吟诵即可，顺便看花。

因为讨论雅集之事，占了一些时间。没有讲解《声律启蒙》新学内容。

泊宁妈妈和公亮妈妈提出来能不能每次课讲一段《千字文》。我明确答复，《千字文》是雒诵堂蒙班学习内容，初级班连既定教学计划都难完成，不可能讲《千字文》。但将来有可能会开一门说文部首课，专门讲六书基础。也可以考虑诸君的建议，在假期开专门的“篆书千字文与说文解字课”。

初天班

我跟初天班同学说，你们的教学手记，一无可写。因为《孟子》文意疏通，你们问题不大。《唐人万首绝句选》，我也很少讲。诗词作业，我没时间替你们一一录入。

《孟子》，泽宪过堂，极流利。背完之后，同学们掌声如雷。我说，大家都看到了吧？泽宪是初天班来得最晚的一位，可是最用功，进步也快。文言文水平，不在你们任何人之下。美仑忽然提出下次不过堂，我说你凭什么例外呢？你是人大附的高材生，以你的聪明才智，过堂还有什么问题嘛？

《孟子》新学“交邻国有道乎”章，正音之后，诸生以齿为序逐句翻译，除了引用《诗经》《尚书》部分之外，基本能够疏通。我重点给大家讲解《诗经》《尚书》引文部分。并提醒大家如果将来参与外交事务，谨记孟子此论。

《唐人万首绝句选》，看大家抄写的作业，再次强调不要涂改，如果写错了，就直接撕掉重抄。新学李白七绝四首。

最后一节课，诗词写作。子琳等人完成得很快，但都被我打回去修改。反复强调不能逻辑矛盾，且要讲究浑成与流转。子琳、美仑等修改之后的作业，尚可。珂维同一句里既写雨又写琴，最后一句有“把客迎”三字，我说逻辑不通，且把字句比老干部写得还不如。下次出现这种情况，要打十记手心。逻辑矛盾和把字句，算全句皆错。

诸生走后，发现男生这边的凳子都整齐摆回原处。女生那边则凌乱不堪。男生这边，有雨轩做榜样，每次离开前都帮老师收拾教室，把桌椅摆得整整齐齐。女生这边，美仑的性格太不像女孩子，根本没养成把桌椅摆放整齐的习惯。同样在雒诵堂读书，才学方面不相上下，但在修养方面相差甚远。有些人压根儿不像是雒诵堂的学生，无论如何，达不到变化气质的程度，令我失望。

嘉宣因为参加演讲比赛，未来上课。倒是给我打了电话，说他编的同学们的诗集做好了，让我写序。和我说他要的比较急，希望我周末就写好。我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周末忙上课么？嘉宣纯朴，然不知礼，有此可见一斑。晚上我请同学们看了嘉宣编的诗集，大家发现不少问题。于是我很郑重地给嘉宣回了一封邮件。邮件内容如下：邮件及所编古诗集皆宜拜读，且请初天班部分同学过目。总体上做得不错，但也有不少地方需要注意：1、怎样写近体诗等内容，既然是参考别人的著作（老师的博客），宜加一个版权说明，否则有剽窃侵权嫌疑。2、所选诗，良莠不齐，个别同学的作品，实在太差，完全不必选。你和子琳子彧美仑佳作甚多，可以多选几篇。3、所选诗篇，文字已仔细校对，目前看来，错误实在太多。4、有同学怀疑翻译是用百度等翻译软件做的，建议自己再仔细阅读一遍，将不通的地方一一改正。出诗集是好事情，但要力求完美。做得太粗糙，拿出去会被人笑话，既让人怀疑你的诗才，又怀疑你做事情不认真。敬请嘉宣兄做好以上四件工作，然后再命我写序。嘉宣回复说是自己翻词典并参照许渊冲唐诗音译做的，没有用翻译软件。我回复说定稿之前务必请同学们校对自己的作品。做事不能抱着完成任务的态度。要有敬意，力求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