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之前，就跟大家说好，为了避免我流落街头，今天必须提前半小时下课。

发现数呼吸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沉不住气，可能是因为最后一课快要放假的缘故吧。

嘉宣课前给我来电话，说要迟到一会儿。雨轩给嘉宣打电话，说上来的时候帮他带一双筷子。嘉宣来的时候，果然带了一双筷子。《论语》读了《先进》篇前五章。先进、后进，杨伯峻的讲法，和朱子差别甚大。我取朱子之说。我用雒诵堂弟子做比方，说子琳子彧跟我读书时间最长，是先进弟子，晨辰最晚加入，是后进弟子。先进、后进，指的是进师门先后。又让他们判断孔门著名弟子，哪些是先进，哪些是后进。子彧说子路是后进，我说子路是先进。孔子周游列国之前已从学者，自然是先进弟子。至于“先进”何以是“野人”，我说好比月月同学，学国学起步比大家都早，自然是“先进”，但上课总是学狼叫，还在地上爬，那便是“野人”了。晨辰学国学起步比大家晚，是“后进”，但上课坐有坐相，便是“君子”了。“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章。子彧说他读的书这样解释：在陈、蔡两国跟孔子念书的书，程度都不好。我说根据《史记·孔子世家》及《孔子家语》等书，颜回、子路、子贡诸人皆从孔子于陈、蔡，厄于陈、蔡，乃孔子最艰难时期。孔子事后忆及，对同患难之诸弟子，皆不能忘怀，正见师徒情深。讲“四科十哲”章，我说嘉宣不违如愚，做事一丝不苟，从来不迟到，不忘带课本，是哪一科呢？大家说“德行”。子琳、子彧是读书种子，自然是“文学”科。晨辰口才好，是“言语”科；雨轩会办事，是“政事”科。又讲“无间于闵子骞”章，我说“间”是缝隙，好比墙上出了一道缝隙，便是有缺欠，“有间”是有微词，“无间”是没有微词，譬如我夸月月好学，别的同学可能会摇头，说“太闹了”，这便不是“无间”；我夸嘉宣“不违如愚”，大家绝不至于有不同意见，这便是“无间”。这样一说，大家都懂了。

《声律启蒙》，学“七阳”第一段。大家一起吟。吟第二遍的时候，子琳能背。第三遍的时候，子彧能背。“文学，子琳子彧。”果然名不虚传。学《千家诗》，将五绝部分，从后往前，一人一首，全吟了一遍。子琳和晨辰两人搞怪，用《寻隐者不遇》的调子吟《易水隔》，我批评说：“将一首悲壮之诗吟得如此欢快，真是全无心肝啊”，他们便也发现表现不同的情感要用不同的调子。子彧总是用同一个调子，子琳和晨辰说怎么就会一个调子呢？我说子彧的平仄入声和韵字都处理得很好，乃是最典雅的调子，适合君子身份。

跟大家约好，雒诵堂下学期还是周六晚上上国学课。我想调到周六下午，子彧和晨辰说有别的课。子琳爸说暑假有课的话，什么时候都跟着上。晨辰妈说七月晚上的课，也都能跟着上。到七月份再看吧。如果城里的房子能用了，就带他们继续念书。如果不能的话，就让子琳给我做助教，教好习堂的小朋友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