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
02
还是说曹操的事,刘皇叔跟我说祢衡是天下的名士,曹操不敢动他,只是偷偷命令自己的手下逼迫他当众脱衣服,曹操本来只是想羞辱他一番,谁知道祢衡竟然把衣服都脱光了,还在大厅里唱歌。(多年以后我认识了一个姓查的人,我觉得那个人很有意思,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听了这个故事沉思了很久,后来把祢衡写进了一本和鸟有关的武侠小说里。)
祢衡脱衣服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天下,只不过有很多种版本。当时我的师父鬼谷子已经去世,但是有一天我做梦的时候遇见他,他和我说巍巍啊你的师弟可能命不长久了,你去帮帮他吧。我们知道,在梦里一切都很模糊,我依稀记得师父和我说话的地方是一个环形的废墟,很像是我以前研习战争学的教学楼。鬼谷子的面容却非常清晰,在我还是他学生的时候他就那表情,想不到几百年了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一张臭脸。我当即便应承下来,我知道以他的脾气,哪怕你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对他说个不字。
鬼谷子说祢衡就快挂了,这话的依据是什么我不得而知。最近我烧给师弟的纸他一张都没有回,刚开始我以为他的符纸已经用完了,当然我更怕他出什么事,便四处打探他的下落,终于在洛阳城我得到了消息:曹操派了祢衡去劝降刘表。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曹操居然派祢衡去劝降刘表?这太荒唐了,刘表坐拥荆州,又怎么可能被一个说客说服。更何况那人是祢衡,一个固执得像块石头的家伙。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我觉得鬼谷子给我的梦很可能是真的,于是我星夜赶往刘表那里,再怎么说刘表少年时也和我在一起上过巫术学概论的选修课,说什么也该给我点面子。可是我一到荆州就听说了祢衡被杀的新闻。我非常恼火,也没有卸下配剑直接就闯进了刘表的宫殿,“刘表你给我滚出来”,我对着那面金色的墙吼道。没有人理会我,我围绕着那宫殿转了两圈,发现竟没有一个人。
“刘表上哪去了?”我问荆州城的百姓。
“听说黄祖那里死了一个人,好像是患了手足口疫,刘省长去视察了”。百姓甲说道。
“不是不是,我听说是黄祖非常喜欢摇滚,但是音乐上的理念和蛮刘上次派去的那人不一致,所以就把那人杀了。蛮刘听说这件事以后很关心,就过去看了。”百姓乙说道。
“你们说得都不对,黄祖是杀了一个人,但那个人好像是北方的曹贼派来的奸细。”百姓丙说道。
我综合了众人的说法,基本上得到了以下的事实:
1、祢衡的确是死了;
2、祢衡是死在黄祖的手里,而不是死在刘表的手里;
3、但是祢衡的死仍然和刘表有关系。
在确定了以上三点以后,我决定仍然要找刘表算帐,因为黄祖是刘表的人。而我又听说黄祖其实是个同性恋,祢衡去往黄祖的营帐,处处对他冷嘲热讽,没几分钟就被黄祖派人给砍了。
其实我听到这里觉得很奇怪,按说祢衡虽然顽固得像块石头,却也不至于白白地去黄祖那送死,他又不是没学过预知术,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犯的错误怎么他会犯呢?我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后来我几乎可以断定祢衡是没有死的了,因为疑点实在太多。
那么既然他没死,他会躲藏在什么地方呢?鬼谷子又为何托梦于我?曹操心胸狭窄,祢衡三番两次地羞辱他,固然该死,但是最后都保得了性命,又怎么白白丧命于黄祖一介武夫之手?
这让我想起少年时与祢衡的一段对话:
我:祢衡,你有没有想过,假若有一天你必然要面对了死亡,你会怎么做?
祢衡:我会选择最好的死亡方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会永久存在的,你以为的理想和信念其实都不可靠,在命运面前只不过是一抷土,一把沙,风吹过来,它们就会在风中散尽。
真的,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祢衡,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也没有再做过任何关于鬼谷子的梦。或许那以前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其实我并没有活过几百年,我只是古彭城云龙山下一个小小的术士。我不会呼风唤雨,我不会让死去的人活转来,我没有很高的术法,我的神通广大仅仅是我望着天上的云彩时的幻想。
但是在我脑海里始终记得这样一个人:他曾经和我一样,整天坐在山上幻想着某一天可以成就很大的事业,改变整个天下。我们举着巨大的玉石做成的杯子,里面是自酿的美酒。很多人想杀我们,可是他们都没有杀我们的勇气。那时我和他虚伪地笑着,我们望向霭霭暮色,流着谁也看不见的泪水。http://imgcache.qq.com/ac/b.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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