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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纤夫背负着蓝藻泛滥的沉重他们终日这样劳作像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
滇池里放荡的绿与西西弗斯的关系
半夏/文图
“绿色”一词作为一顶帽子戴在“生态”的头上,组成“绿色生态”这个词组,我敢说它成了国人最喜欢的一个词组,耳朵喜欢听到它眼睛喜欢看到它,更喜欢使用它。绿色是养眼的是生机盎然的,绿色是宁静的是温润的是柔和的是舒服的,这绝大多数人都是认可的,可是我给你看看以下这组照片,它也给你的眼睛堆砌满满荡荡的绿,可是你不会热爱它,你的脸马上会皱起来,你的鼻子登时会捂起来……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我嗅到了那股子越来越浓厚的腥臭味,那是滇池草海蓝藻爆发的前兆,我比谁都更忧心于此。14年前,办公室的同事对初为人母的我说:今天的报纸上说,云南申请到世行贷款四十多亿元,全部用于治理滇池污染,省长说18年后,我们的滇池将回复大观楼长联里写的: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小杨,等你的孩子长到18岁,你倒是要验证一下嘎。我点头说,好的。当时我真的是遐想了一番:18岁的俊小伙一个猛子扎进滇池,游起泳来,再回到岸边时,手里举着一条大鱼……一条电视公益广告上,一个老大妈乐呵呵地说:我家滇池的水清汪汪呢,是可以喝呢……
掐指算算,儿子14岁了,这滇池的蓝藻没见减少,反倒是草海的水面都几乎被蓝藻覆盖了,从西山上往下看,草海上满眼的绿色,像漂着一个个绿色的岛屿,是一片一片的“绿洲”,待到近处一瞧,是可恶的臭哄哄的蓝藻。去年太湖的蓝藻泛滥让周边城市的人渴水,那水面浓稠得像一个绿色的粪塘——我实在不想用这个恶俗的词,如今与我生活息息相关的滇池也这样子,我是爱之愈深恨蓝澡愈切……
昆明人热爱滇池这个自家的储水池,昆明人也花了大功夫治理它,可是滇池自身代谢自身净化的生态平衡点已被破坏,一切都是万劫不复的态势。所有的努力都是那个古希腊神话中因为蔑视神而遭到永远判罚的西西弗斯,他推着大石头往山顶上去,石头从山顶滚到另一面的山脚,西西弗斯再去把山脚的巨石往山顶推……
所有的努力都在接近顶峰时功亏一篑,那大石头无情地向山下滚去……经年累月就在重复这样的举动,无穷尽也。我感觉滇池的污染治理也到了这般无奈的地步,西西弗斯的反抗和荒谬在我前两天拍的一组图片中呈现,我先仿佛看见的是拔剑战风车的唐·吉诃德、看见搬走王屋太行两座大山的愚公,最后我确定我看见的是古希腊的被判了永罚的西西弗斯——
永远态度端正地在劳作,却像是永远徒劳的悲哀……
我分明看见蓝藻这种低级的微生物的细胞在分裂,其数量在呈几何级数似的增长,人们的一切努力都软弱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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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围剿永远跟不上蓝藻的繁衍速度,昆明人已被老天判了永罚!我哭不出来。心里是无尽的悲哀……我唯一的等待是天气转凉,蓝藻死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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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接:大观楼长联
昆明大观楼长联是清朝乾隆年间昆明名士孙髯翁登大观楼有感而作,全联如下: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芒芒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苯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这副长联(原文用繁体字书写,无标点符号)多至一百八十字,对仗工整,气势宏大,脍炙人口。上联写滇池及周围风光景物,歌颂昆明大好河山及农民的辛勤耕耘,只有劳动人民的业绩(四围香稻)永久存在。下联联想云南历史,把封建王朝看作不长久的幻影(实际也影射清王朝),一朝跟着一朝兴起、衰亡,连幕都拉不及(卷不及暮雨朝云),最后只剩下些断碣残碑横卧在苍烟落日之中(都付与苍烟落照)。长联观物写情,内涵深刻,令人叫绝,被誉为“海内第一长联”、“古今第一长联”、“天下第一长联”等,一直流传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