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我的父亲(随笔)齐凤池

(2013-06-16 07:14:03)
分类: 随笔

 一、有一种疼痛不能代替

  父亲又住进了医院,这次住院,不可能再出院了。因为仪器检查和医生诊断,父亲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随时可能乘坐泪水和呼唤去西天极乐世界不再回来。

  父亲住院后,开始一天天的消瘦,不能进食,大小便失去了控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每天只能靠营养液延长生命。我不知道,父亲这盏燃烧了八十一年的生命火炬何时熄灭。但我还是希望父亲能多照亮我一些时间,减少我心灵的疼痛和生活中的黑暗。

  父亲四年前患了脑溢血,经过抢救治疗,挽留住了生命。在父亲卧床的四年里,我和弟弟一对一天的在床前侍侯。每年春秋两季还要给父亲输一个疗程的血塞通,甘露醇,这些药起到了调整和延续生命的作用。

  父亲每月还要吃六、七百块钱的药。使父亲的病没有往坏发展,起到了一些作用。如果父亲不再添病,再活十年八年是问题的。

  今年入夏后,父亲开始消化不好,经常拉稀。我以为是肠炎,找社区医生在家里给父亲输了几天液。父亲的病是好几天坏几天,半年内住了四次医院。化验,B超,透视,照相,都查了,也没发现病变。这次住院一查,突然发现癌细胞就扩散了。病来得真快呀!

  这次送父亲住院时,父亲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他拉着我的手说:“我不去,我怕去了回不来了,我怕死。”父亲好像有预感一样。父亲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我的手直哭。父亲的病痛我不能代替,父亲精神上的疼痛我无法医治。我只能用孝心和良心来侍奉父亲。这样也许能减轻一点精神上的疼痛。

  父亲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我坐在床边盯着父亲可能发生的一些细微的变化。父亲额上很深的皱纹已经浅了,脸上细密的皱纹也渐渐舒展开了。其实,这些细微的变化就不是好兆头。

  父亲已经非常消瘦了,腿上的肉就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父亲仍不停地咳嗽,肺里积液很多。但他吐的力气一点也没有,我只好用手往外掏。父亲只要咳嗽,就拉大便。说是大便,其实就是黄水。每天夜里妻子不知要洗多少次,为父亲换多少次尿布。妻子一点怨言也没有。

  我父亲在没病之前,打心眼里就不喜欢我,只是生病后,才明白了哪个儿女是真孝顺。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我祖父也不喜欢他。一九六二年的冬天,我祖父病倒在抚顺,在回河间老家的路上,是我父亲背着祖父回了老家。我伯父和叔叔只拎着很轻的包袱。祖父爬在我父亲的肩上说,没想到我平时最喜欢的,关键时候就顶不住了。我平时不喜欢的,结果是最孝顺的儿子。

  如今,我父亲也像我祖父一样,知道了哪个孩子的重要了,但我不埋怨他。我知道父亲这一辈子很不易,十四岁就到辽宁抚顺煤矿下井,十六岁来到唐山。在开滦机械厂干了三十多年的化铁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退休。父亲在开滦工作了四十多年,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可到享清福了,又得了病。如今父亲已是儿孙满堂了,其实他也该知足了。

  父亲躺在床上已经不能进食了,每天凭着液体延长生命。看到父亲受罪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有一种疼痛不能代替。父亲被病魔折磨着,有时呻吟一两声,但声音非常微弱。他每天处于半睡半醒状态。我不知什么时候,父亲睡着了就不再醒了。

  守在父亲身边,我没有眼泪,我看着父亲被病魔折磨实在很无奈,医生找过两次,征求化疗,我问医生还有意义吗?医生说,反正也是公费医疗,治疗一下还是有点作用的。我想化疗是很痛苦的,父亲已经经不起折磨了。再说化疗的费用,就是自己不花,公家的钱也不能浪费呀。我对医生说:“化疗已经没有了意义,保守治疗能延长我父亲的生命,我就满足了。再说,花公家钱也是钱呐”。其实,我说这话,并不是表明我的境界有多么高尚,如果能挽救父亲的生命,甭说是公家的钱,就是让我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因为我愿意承受这种不能代替的疼痛。

   
二、父亲的白汗衫

 

  我们当地有个风俗,每年到了阴历的十月一那天,晚上天一擦黑,每个十字路口就会燃起一堆堆烟火。这些跳动的烟火,就像一朵朵燃烧的火焰花,盛开在初寒的夜晚。

  近几年,我也加入了这个烧寒衣的队伍,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我妻子提前买好纸钱和五颜六色的纸衣服,在一个没有星月的晚上,悄悄来到十字路口。我在路口的东北角选个地方,用石头在地上先画个圆圈,在圈里写上亲人的名字,然后用火柴把纸钱点燃,纸钱点燃后,我默默地念叨着父亲母亲,给你们送钱来了。

  跳动的火苗随着我念叨的声音直往上窜,袅袅纸烟拧在一起,往天空的最高处攀援。像是扳住了天堂的台阶。当纸钱烧到剩下一点火炭时候,我找一块砖头火石头把火炭压住。然后借着朦朦夜色,悄悄地往家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沉重的心情渐渐轻松了许多,因为对父母的思念总算又了却了。下次只有等到明年的清明再给父母扫墓祭奠了。

  对于烧寒衣祭日,人们一直传承着古老的风俗,不管是风俗,还是迷信,但祖宗留下的风俗还得传承延续下去。每年烧寒衣,我都要给父亲烧一件纸的白汗衫。因为父亲活着的时候,在父亲所有衣服中,给我留下感情最深的就是父亲的粗布白汗衫。那件土布白汗衫是用姥姥家的土织布机织的细线布做的。在父亲不能穿了之后,一直洗干净了保存在箱子里。每年夏天母亲拿出来晾晒的时候,我看到那件白汗衫,总有一种亲切和怀旧感。

  记得,父亲刚穿上那件家做的白汗衫时,感觉很硬很板很粗糙,穿在身上有磨肉感觉,洗过几次后就软和多了,颜色也越来越白了。父亲说,夏天穿在身上又吸汗又舒服。所以父亲上下班总爱穿它。

  小时候父亲带着我和二姐回老家,从沧州下火车,再坐汽车到河间的大史下车,大史车站到姥姥家还有十几里的土路。那时交通不便,只能一步步往家走。二姐比我大三岁,父亲拎着包背着我,二姐跟在后面。走过一个村子,地里全是梨树行和枣树行,树下是金色的麦子。五月的河间已经进入了夏天,乡间小路两旁的柳树上,许多知了在大声的朗读着夏天的文章。父亲背着我走在树荫下,二姐跟在身后。刚刚走过一个村子,二姐就走不动了。父亲只好背着我走几十米,然后放下我,再回去背二姐。父亲就这么一节倒一节,背完我再背二姐。本来十几里的路,这么一走,就多走了一倍的路。父亲的白汗衫很快就湿透了,我趴在父亲的背后都感到了湿润。早上八点下的车,快过晌午的时候,我们才到了姥姥家。进屋父亲就把湿透的汗衫脱下来,然后把大柜上的水壶拎过来,倒了一大碗水,一仰脖就喝了。我们吃饭的时候,姥姥把父亲湿透的汗衫拿出去洗了,等父亲喝完酒吃了饭,汗衫就干了。

  第二天早上父亲就走了,我和二姐在姥姥家住了几年,每年夏天父亲都来看我们一次,给姥姥送点钱再给我们送点好吃的东西。父亲每次来,穿的还是那件家织的粗布白汗衫。不过,那件汗衫已经洗得更白了,更柔软了。

  又过了几年,父亲就不再穿那件汗衫了,因为洗得太薄了,再洗就破了。母亲只好把它叠起来放在包里。

  没想到,这一放就是几十年。父亲去世后,在整理父亲的衣服时,我又看到了那件白汗衫。看到了白汗衫,使我又想起小时候和二姐一起回姥姥家,我趴在父亲背上的情景,我仿佛又闻到了父亲身上汗味。

  在烧父亲的遗物时,我特意留下了这件粗布白汗衫,留下它,做为对父亲永久的怀念,留下它,我心里也感到好受一些。

  2013-6-16

  河北张家口崇礼区世纪新景4-4—101

2017–11–18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前一篇:炖毛蚶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