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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中篇小说)/毛建军

(2023-12-01 10:08:49)

一所医院,两位身份不同的员工,长达六十年之久的恩怨纠葛,最终在斜阳下,两位八旬老人冰释前嫌。小说通过老黄这样一位出身孤儿的垃圾工及其周围一众人等的形象,写出了超越时间的人伦味道。

 

味道

毛建军

 

1

 

清明前一天的夜里,老黄上厕所,结果一声不出地栽倒在厕所里,尿流了一地。

120来,说老黄已经死了。后来医生给老黄开的死亡证明上写着:心脏骤停。

84岁。

 

老黄和老伴只有一个儿子。老黄老伴对儿子说:“你爸真好,走也那么痛快,肯定是上天了。”

说这话时正逢上午10点,国家为抗击疫情牺牲的烈士及逝去的同胞公祭的笛声鸣响。

三分钟。

老黄老伴听了,两眼发直,待鸣笛结束,喃喃地说:“他也真是值了!”当然是说老黄。

老黄的儿子也60几了,30多岁离婚就没再找。女儿随着前妻,自己单着。他是开一辆三轮摩托来的,北京又叫三蹦子、残疾车。又开着这辆车去到医院太平间,跟人商量好三日后火化。

回到家冷冷清清,老母亲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沙发上。老黄儿子说:“我以后就跟这儿住吧?”老黄老伴说:“那你的房子怎么办?”老黄儿子说:“出租、卖了。钱咱娘儿俩花。”老黄老伴说:“成!”

下午两点,老黄儿子拉着母亲去北街,上彩扩部给老黄放大一张遗照。回来时在小区门口测体温,85岁的沈腾云拄着一根登山杖在桌子后面坐着,问:“老黄呢?怎么没出来?”老黄老伴说:“没了。昨夜里没的。”沈腾云一吓,坐着的身子向后一仰,道:“我操!”把周围人吓一跳,纷纷看他。因为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俩字。

沈腾云却没觉得,问:“哪天火化?”

“后天。”

 

2

 

老黄活着时爱说这俩字,“我操”。几乎是他的口头禅,高兴、惊讶、沮丧,等等,随口就来。

老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恍恍惚惚记得有过母亲,可不知怎么,后来就是他一个人在北平城里讨饭。新中国成立被送进育幼所,13岁,学习文化兼干一些杂活。一次育幼所组织孩子们看《三毛流浪记》的电影,因为育幼所的孩子大多都有和三毛相似的经历,所以看电影中很多孩子哭,不哭出声也流眼泪。他不哭,也不流泪,基本不看电影,而是转着脑袋看哪个哭了,哪个流泪,嘻嘻地笑,被老师揪出电影院,问他为什么嘲笑人家?你没有相同的经历吗?为什么不伤心?一开始他还笑,后来脸红,可就是不回答老师。老师说:“想想你的名字?”

老黄初到育幼所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叫生儿,因为不认识字,哪个生他也不知道。当时管登记的人说:“你是解放军同志从黄寺大街领来的,你就姓黄吧。现在是新社会了,你要过上新生活了。我给你起名,你就叫黄新生吧。”

老师让他想自己的名字,他就连眼睛也红了,瞪得老大,面向马路上行驶的汽车。到底一个字没说。

正值夏天,老师看他一头的汗,就把他领回影院,因为影院里有风扇。可不一会儿,听见他小声地笑,根本没看电影。


(节选)

 

原载《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3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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