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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的农具/刘丰歌

(2022-07-04 10:47:46)

农具,农耕文化的代表,凝聚着先人的智慧和汗水。因生活习俗和生活环境的不同,衍生出各具特色的农具。陕西南部山区使用的农具,因其独具山区特色而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它们像一群敬业的舞者,在陕南山区这个舞台表演了数千年。随着汉江流域“南水北调”工程启动,陕南退耕还林政策实施,农村城镇化进程加快,一些传统农具逐步退出历史舞台。但它们数千年来为陕南村民所作的贡献,将永载历史的册页。

——题记

 

石磨

 

石磨,在陕南山区几乎是每家必备的农具。农家或咸或淡的日子,就在石磨的不停转动中,转过百花盛开的春、骄阳似火的夏、层林尽染的秋、白雪皑皑的冬,转过一年又一年。

石磨在不停的转动中一天天苍老,最终因重量不足以将谷物磨成细粉而变成铺路的基石或上坡下坎的台阶,与杂草野花为伴,成为乡村一种别样的风景。

石磨可以苍老,而石磨的传说却在一代一代人的口述中永远不会老去。儿时,从父辈的口中得知石磨是木匠鼻祖鲁班发明的,不禁对石磨肃然起敬。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石磨,却有如此不凡的身世。关于鲁班的故事,民间流传有很多很多,早就听大人们讲过,在我的心中,发明了锯子、刨子、曲尺、墨斗、云梯的鲁班是神一样的人物。因鲁班的关系,平添了对石磨的几分好感。

时光穿梭到两千多年前,那时还是春秋末期。有一天,鲁班看到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婆,用石杵在石臼中舂麦粒。因年老力衰,举不起石杵,便用手旋转石杵磨着麦粒。鲁班走过去一看,石臼里的麦粒有不少已经磨成了粉。有着发明家天赋的鲁班灵感突发,找来两块质地坚硬的大石头,凿成大小一致的两扇圆柱形磨扇。下扇中间有一凸起的小石柱,作磨芯用,上扇中间有一个相应深度的小圆孔与磨芯套合,两扇相合以后,下扇固定在石头打成的磨盘或木制磨架上,上扇侧面打一方形洞,安上木把,可以推动上扇绕磨芯转动。两扇相合的一面,都凿有排列规则、成波状纹的磨齿。上扇有磨眼,与下扇相合的一面还留有一个弧形的空膛,叫磨膛。磨面的时候,将谷物放进磨眼流入磨膛,靠石磨重力和旋转的摩擦力磨成粉末,用竹筛筛去糠皮等就得到面粉或糁子。也可用来磨浆。鲁班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为又做了一件造福万民的好事而自豪,便给他许多徒弟教会石磨的制作方法。

石磨很快走进千家万户,农具家族中又增加了一名新的成员。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鲁班发明的磨子有一个缺陷,就是下扇作磨芯用的小石柱,在长年累月的磨损中容易越来越细,最后从中间断裂。这样下扇又得重新打凿,费时费力。鲁班有个徒弟赵巧,天资聪颖,他发现这个问题后,把下面磨扇中间做磨芯的地方打通,安上一根材质坚硬的木棍当磨芯用。木棍磨损后,把磨损部位锯掉,用锤子从下往上敲敲,再往上移动一截,即可继续使用。这样大大减轻了石匠的负担,缩短了维修时间,提高了劳作效率。

上学后,学了《公输》一文,鲁班由长辈们口中的传说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历史人物,更是对鲁班敬佩不已。赵巧正史无从查考,但民间有关他的传说也多,人极聪明,只是爱投机取巧,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落得个“赵巧送灯台,一去永不来”的结局。虽对他不太喜欢,但他对石磨改进作的贡献,还是应该肯定的。总之,小小的石磨,无不渗透着祖先的智慧和汗水。

石磨的功劳,远不止为我们磨面磨浆这么单纯,它还是我们人类繁衍生息的历史见证人。是它充当了人类始祖伏義和女娲的红娘,不同山头滚落下山而上下扇重合,促使伏義女娲结为夫妻,才有了现在的华夏儿女。

童年时代,我常常看家里大人把一筐一筐的刚成熟的玉米籽,用石磨磨成玉米浆,用它做浆粑粥、蒸浆粑馍。把成熟的老玉米磨成玉米面、玉米糁子。玉米面和着土豆或红薯,熬玉米糊糊,玉米糁子与大米掺在一起蒸玉米饭。这就是我们一家一年四季几乎天天要吃的主食。

每当石磨转动起来,我都能听到它转轴摩擦时有节奏的“咿呀”声,那是石磨的歌唱或诉说吗?这歌声,这细语,自从它诞生之日起,唱了几千年,说了几千年,能听懂的,也许只有它的创造者鲁班,还有经年累月与它打交道的大人们吧!因为父亲就能从石磨的声音中判断出是否该换磨心了,是否该修磨齿了。看来石磨的心事是说给知音听的。

石磨不仅为我家磨米磨面,有段时间还是我心中保我平安的护身符。儿时听村里一个叫福哥的人说,如果晚上做了噩梦,第二天早晨起来别上厕所,先到家中石磨处将石磨轻轻啃三口,所有不好的事石磨都替你承担了,你就会平平安安。我就老老实实照着做。有时晚上做了噩梦,早晨起来即使再尿急,也要先跑到石磨边把石磨轻轻咬三口,再往厕所跑。可石磨似乎对小孩这些屁大点的事并不上心,懒得管似的。有时做了噩梦,早晨把石磨也啃了,但该打的架照样打,该挨老师批的一次也没落下,该挨老爸巴掌的怎么也躲不过。便渐渐不相信石磨有这个特殊功能了,福哥在我心中也成了一个骗子,好长时间都不理他。

待长大一些,与石磨有了零距离接触,才进一步了解了它的习性。最初母亲交给我的任务是往磨眼添玉米粒,几个哥轮流推动石磨转动,我则要在磨拐转过我正面时,用手抓一把玉米粒快速放在磨眼中。我刚开始不得要领,思想抛锚,几次被转动的磨拐打着了手,痛得直流眼泪。在大人们的言传身教和自己一次次实践中,我逐渐积累了经验,明白了添磨和推磨的人相互配合要好,时机掌握要恰当,眼睛要时刻盯着,且手中抓的玉米粒不能多,多了出来的玉米面就粗糙,也不能太少,太少磨中少食,容易伤磨齿。随着添磨的技术成熟,我也一天天长大了,又接过几个哥的班开始推磨。推磨是力气活,也要技巧,首先速度要均匀,这样才让往磨眼添粮的人掌握规律,不致手被误伤。速度也不能太快,太快磨出的面粉太粗,还得来第二遍。过面的筛子网眼就那么大,筛过去的是合格的面,过不去的粗颗粒只能重磨,这是标准,一点也不能马虎。推磨不仅累,还十分熬人,三四十斤玉米得磨一两个小时。这时又恨鲁班咋不发明一个不让人推自己能转的磨子呢?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都能自己走呢!恨归恨,磨还得照样推。

后来从一部电影中看到,北方村子粉碎粮食用的是石碾,只要把粮食堆在磨盘上,驴就会拉着碾子把粮食碾细,大大节省了人力,心里便羡慕极了。便有了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为什么陕南山区不养驴呢?为什么不用碾子碾粮食呢?问父亲,父亲却不以为然,说一头驴多贵啊!家里买得起吗?再说驴也不适合陕南山区生活啊!你见过哪个村子有养驴的?我说用牛也行嘛!父亲说牛是用来耕田的,平时得爱惜,怎么能用来拉磨呢?我从与父亲的对话中学到了知识,也明白了祖祖辈辈靠天吃饭的陕南农村,耕牛的地位有时比人重要,凡是人能干的是不能让牛吃苦的,推磨的事人能干,所以牛能拉磨也不能让牛干,因为耕田也是最苦最累的活儿,平时得好好养着它,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一样的道理。

因为石磨为农家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在陕南农村有个习俗,过年时磨眼里要装满粮食,为的是不让它饿着。辛苦了一年,都不容易。

时代在发展,陕南农村也一天天发生着变化,日历走进20世纪80年代初,电的脚步终于逐步走进了陕南偏僻的山村。村民的日子开始越过越好了,许多农具开始逐步退出历史的舞台,村人自然忘不了辛勤操劳数千年的石磨,觉得它真该退休好好休息了。当然,村民自己也该享受享受现代文明带来的便利和实惠,过过轻松的日子了。于是磨面机走进千家万户,接过了石磨的接力棒。在磨面机“呼呼”的轰鸣声中,石磨退休到村子各个角落,成为农耕文化的标本。我的愿望也终于变成了现实。

现在许多开农家乐的村人,把石磨摆在门口,供游人参观。当然,也有人偶尔心血来潮用闲置的石磨磨豆浆做豆腐,让石磨发挥下余热。他们说石磨磨出的豆浆做的豆腐吃起来香。其实这只是村人割舍不下与石磨的那份情感罢了。

 

弯刀

……节选自《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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