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几个字/陈纸
(2022-04-20 14:10:51)前几天,广西民族大学说要成立广西现代文学馆,嘱作家捐献手稿。有幸,自创作以来,一直坚持笔写。去旧屋里整理手稿,欲翻出获第六届“《北京文学》奖”短篇小说奖的《下山去看红绿灯》。当那沓装订锈斑、微黄纸页捧于手中,忆起当时笔尖滑动纸面,时间搅起虚白云烟、清风朗月、沟壑山峦、雷霆风雨……多么酣畅淋漓!
不知从何时起,我对写字特别留意、特别讲究。可能是从留意某位小学老师的粉笔字起,就对写字产生了浓厚兴趣。
最初是模仿。在课堂上听课的兴趣,部分源于老师在黑板上的龙飞凤舞。遇到粉笔字好的老师,听课的兴趣也浓些,而且,边听边用笔,照着老师的笔迹写写画画。老师们的钢笔字呈现在我们的作业本上,其不同的面貌也让我仔细琢磨。
我迷恋于这种模仿,其变幻的节奏,与我的兴趣浓淡保持相同的速度。印象中,学生时代,每位语文老师都写得一手漂亮粉笔字。他们的粉笔字“映照”在我们的作业本眉批或评语上,给我好印象与好感。于是,模仿的过程从黑板延伸到作业本,成为我学习的榜样。
很早的时候,我就在电视剧里看过唐朝武媚娘驯马的情节。想起这个情节,是因为想起一支钢笔。那支钢笔有点像武媚娘鞭下的那匹狮子骢。刚拿到手,生得很。笔尖像烈马的乱蹄,四处狂蹬,不听使唤,踩得纸面乱七八糟,还时不时溅我点墨,脏我的手掌和衣物。我不甘心,不停地调整。先是将两片笔尖拧得紧些,不济事;再将笔尖拨长些,效果还是不明显。后来想想,其实,一支笔“先天”如何,“硬件”摆在那里,如果不是有太大“硬伤”,书写者就只能适应它的性格,这就需要把握所谓的“技法”吧。
后来,我高考落榜了,但受惠于写得一手不错的字。回到家里务农,我自愿“承包”了村公所墙上那块黑板。我将它办成了一块集政策宣传、文化传播和农技普及的园地。我将其命名为“金谷园地”。村支书很快知晓我写得一手不错的字,一天,他将我从高凳上唤下来,问我敢不敢去用石灰水“刷”大字?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村支书递给我一张纸,纸上写着二三十条标语,对我说:我们村委有六个自然村,每个自然村刷四条,一个礼拜刷完。我不知轻重地点了点头。
那几天,我提着调满石灰水的铁桶,拿着一把刷子,到各个自然村,往村口的房屋墙刷写标语。这时,我才体会到,用刷子“刷”字,其实就是用排笔写字。虽没复杂的撇捺转折,但要写得方正标准,也绝非易事。这种“美工体”,更要讲究基本功和“童子功”,更要讲究手上的稳定性和工整性。
在家种田一年多,出版了十几期“金谷园地”、刷了二十多条标语。一九九二年,我觅得一个机会,通知到广西南宁某所高校作家班学习。谁想,该班因招录人数不够而未办成。无奈之下,我只好投奔之前给我发表过两三篇“豆腐块”的该省一家青年杂志社一名叫贾汉宁的编辑老师处。
……选读结束,更多内容:《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