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冷烟(中篇小说)/海桀

(2021-10-22 15:19:50)

哈强跟了小舅做盗牦牛的买卖。案做了,赃销了,钱拿了,但背负着“盗牛贼”的名号,哈强备受良心的谴责。直到这盗牛的买卖做到了他的心上人柳小妹的家,哈强不想再自欺欺人,可又害怕自投罗网,他会以何种方式救赎?救赎是否还来得及呢?

 

冷烟

海桀

 

1

 

哈强从东莞赶回家,办理完父亲的后事,已是二月中旬,新冠肺炎疫情正猛,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广东,只能懒在家里。眨眨眼,就到了七月初,疫情之下,外贸萧条,那边公司尚无订单,复工遥遥无期。无奈之下,他决定跟小舅进山。

进山是去当牛倌。

 

小舅钱永辉,在冷烟大坂雪线下,放养着三百多头牦牛。

年前一见面,他就抓着哈强的手说,小强啊,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到东莞去抓你!

哈强看着身板精瘦、皮肤黑糙、一脸风尘的小舅,苦笑两声,算是回答。之前小舅再三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放养牦牛,既可以照顾父母,又不少赚钱。他没理睬。事情明摆着,小舅的大女儿远嫁他方,小女儿在上大学,他自己岁数越来越大,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山下放牛力不从心,迫切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帮忙。挑来选去,合适的人就只有他这个外甥。电话里小舅很直白很诱惑地说,小强啊,听阿舅的话,赶紧回来,我保证你赚得比那边多。现在不比从前,一头牦牛能卖七八千呢,种牛就更贵了。东莞是好,可你给人卖力打工,都二十七八了,还没媳妇。回来跟我干几年,手里有的是钱,啥样的媳妇不能娶!

小舅的话暖心,但不能让他动心。

可事不由人,几个月后,他还真当牛倌了。

 

两匹马行走在山涧小路上。

满眼都是茂密的云杉和灌木,近处青绿,远处斑斓。凉爽的风,带着山野的蓬勃,带着奔泉的欢快,带着花草的芬芳,扑打着他,撩拨着他。

恍然间,离家整整七年了。小时候,他没少放马放牛。二十年后,居然又回到原点,要在更远的雪山下放牧牦牛了。

小舅没话找话,你老实说,到底有没有对象啊?

没!他干脆明了。

年底阿舅给你找一个。你不信?阿舅说话算话!不但给你找,还能由你挑,还让你在省城买大房!

他瞄了眼小舅,随口说,小舅开玩笑啊?

你认为是玩笑?

他不吭声了,小舅昨晚喝多了,像还醉着。

好吧,就当是玩笑。你要明白,我带你来,不是玩儿的,是给你机会、给你运气。不就是钱嘛,想赚,简单得很!

他心说,笑话,就凭你,给我机会和运气?真有那本事,你干吗挣死累活上雪山啊!他不喜欢小舅,反感他的老驴嗓子,讨厌他身上熏人的腥膻味道,抗拒他居高临下的气势,好像他是所有人的老大。

我知道你不想上山,不愿养牛,也信不过我。小舅闷声闷气说,这都没啥。你是我外甥,我是你阿舅。俗话说,娘亲舅大。阿舅和外甥,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带你上山,不光是让你搭把手,主要是让你赚钱。这可不是瞎扯!只要听阿舅的话,大钱有的是,赚与不赚由你,赚多赚少也由你。

哈强不想说啥了,这些年,他经过见过的不算少。放养牦牛的事,他在网上认真查过,经济效益如何,心里有数。说到底,他上山就是给小舅打工做苦力,是身不由己,赚不赚钱是另说的事。

山沟越来越开阔,大片的针叶林高大的灌木丛,渐渐甩在身后。

骑行三个多小时,马的脖颈后背已被汗水湿透。久未骑马的哈强,裆胯严重不适。好不容易到了山沟尽头的垭豁口,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更大的山沟。这儿海拔至少三千五百米,没了悬崖峭壁没了森林灌木的山岭,一直朝着白皑皑的雪山伸延过去。两侧的山坡上,可以看到圈养的牦牛,有的几十头,有的上百头,边里扎着养牛人的帐篷。

毫无疑问,圈里的牦牛是饲料喂养,人工育肥。这些年,牦牛的市场价格越来越高,肉价不断上涨,供不应求。然而牦牛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地方才好生存。一些人就此开启脑洞,在海拔高峻无人管控的深山沟里,用网围栏或木栅栏在山坡上圈起一块地,因陋就简,搞露天饲养,以求效益最大化。

哈强说,咱们的牦牛也是圈养吗?

小舅瞥他一眼,咧开大嘴似笑非笑道,咱们是咱们,他们是他们。

我问你是不是圈养?

到了山上你就知道了。

还很远吗?

得两个来小时吧。

雪山不就在前面吗?

小舅不再搭话,那模样分明在说,咋这么笨啊,不知道望山跑死马呀!

小舅不解人情,哈强也不再坚持,从马背上翻下来,躺倒在草地上。他肚中饥饿,口渴得厉害,大腿根火烧火燎。

小舅由着他躺了会儿,不耐烦地吆喝道,起来,起来!这儿可不是睡觉的地方,牛还在山上呢。为了接你,都两天没见了。遭了狼,出了意外,损失就大了。

哈强瞅着骑在马上神情焦躁,围着他转圈子的小舅,不想动弹。

你聋了还是哑了!小舅暴怒,瞧你那[]德性!多大的小伙子了,骑了会儿马,就他妈的成这样!

他脑袋里轰轰隆隆,闷火上蹿,牙齿咬得嘎嘣响,翻身起来,想要任性,想要发疯。可当目光与小舅斜乜着的眼睛一碰,心劲儿顿时就散了。

他怕他,真的是怕。

那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里面满是红不兮兮的可疑的色斑,眼珠子内黄外褐,看上去阴森莫测,凶煞逼人,像枯树茬上的猫头鹰,像西部片里的悍匪。

 

2

 

哈强之所以硬着头皮来放牛,是因为哈家欠着小舅一屁股债。

哈强的父亲哈友贵,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已经很多年了,他总想在自家地里搞副业,像人家一样种草药,赚大钱。可多少次都是干打雷不下雨。好端端的河滩地,不种粮食种草药,他怎么也下不了决心。他当然知道草药的经济价值,再高产的粮食,能和药材比嘛。问题是种粮他有把握,种草药他是门外汉,万一出个啥差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最终还是听人忽悠,种了四亩地的当归。结果天不作美,阴雨连绵,之后又遭持续高温,赔了个精光。

痛定思痛,他觉着不是草药不好,是不走运。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左邻右舍,早就不种粮食了。学大寨那会儿,千辛万苦开出来的梯田,大多撂了荒。村民们都是实在人,辛辛苦苦播种耕作,上化肥、喷农药、除杂草,收割打碾,累死累活,也就落几个汗珠子钱。外出打工买粮吃,远比上山种粮要划算。不少人家地里长的都是燕麦草,秋黄时节割来喂牛,来年继续顺其自然。而山脚下的河滩地,要么改成温棚种蔬菜,要么就是种草药,经济效益都不错。

再睁眼看看,吃的喝的一个劲儿地往上涨。

一只放养的鸡,能卖一百五十块,一只羊涨到了一千六,一头牦牛涨到了八九千,可粮价就像场地边的石墩子,不论咋望都不动弹。哈友贵越想心里越火躁,忍不住跑庙里算一卦,又到街头卜一卦,来年全都是吉祥。回来和老婆一商量,找舅子借钱,又种了四亩地的党参。

党参医药价值保健价值营养价值都很高,市场需求大,比起当归,利润要高得多,尤其适合海拔两千多米的山地来栽培。

可就这看似没啥风险的好生意,到了哈友贵手里,变数说来就来。

选种催芽,育苗移栽之后,一向温和的气候突然炎热起来。党参怕的就是热,施肥浇水,拔草打药,千般操心,万般呵护,好不容易开花茁壮,又得了根腐病。请来的技术人员说,你早干吗呢?栽培之前就该来咨询啊,适合党参栽培的是沙土地,你这地相对低洼,是河滩里的黑泥地,过于潮湿,根本不适合种植党参。就算风调雨顺,不得根腐病,也不会有好收成。

哈友贵连急带气,当天夜里得了心梗。

手术成功,一次放了五个支架,钱是小舅给垫的。

不幸的是,出院不到俩月,精神彻底垮了的哈友贵再次犯病,来不及送医,人就殁了。

哈强回来,阿妈一个劲儿地给他说,你阿爸临走的时候,想的就是你,念叨的也是你,他后悔去医院,后悔做手术,说他害了一家子,他闭不上眼睛啊!

 

3

 ……选读结束,更多内容:《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1年第8期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