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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期诗歌

(2021-10-19 15:32:01)

赞美诗(组诗)

东篱

 

越接近真相,越……

如果不是用长焦镜头

年过半百了

我还不知道

人间万姓仰头看的

月亮

看起来竟像一只

脏皮球

石灰白的表面

拖泥带水的

还隐约可见

西瓜的条纹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

居然还有瓜脐

哪有什么皎洁啊

更何来月华如练

这让我这个半生为文的

穷酸书生

如何寄托下半生的

万古愁

 

中秋后,荒山独坐

老天把脸拉到

谁欠他八百吊的长度

漫山的小野菊不明白

为什么向日葵

会被集体秋决

半空中的鹞子鸣叫着

是找寻配偶

还是觅猎食物?

我独坐山顶

不是思忖破败的乡村

山脚下的农民在收获

不喜也不悲

远处婚庆的歌声

与白事并无二致

仿佛一句箴言

亘古如斯

 

赞美诗

这是金秋的一天

早晨的一缕光线,透过窗玻璃

正打在妻子摆弄花草

稍显苍老的手上

飞翔的尘埃,分享这

静谧的一刻

 

新鲜的蔬菜

让我觉得生活的全部

在此:请趁我大好年华

煮沸我。这烟火的人间啊

给点儿颜色,远远不够

你赐伤口,我还以乳汁

 

热闹的公园

被大爷大妈们一再翻炒

有人老歌老唱

有人醉心国事

在一丛金银木的红果间

迁徙中短暂停留的绣眼鸟

听到了这一切

 

脚下是清溪

抬头,有云朵

随我至此

 

五花草甸

一棵草被铲除

两棵草被铲除

三棵草被铲除

 

一株花可怜见

两株花可怜见

三株花可怜见

 

它们都有乡下野孩子的名字——

狗娃、耧斗、老牛筋、蓝刺儿头

它们都有乡下野孩子的命运

野蛮地生

野蛮地长

先是不管不顾

后来无声无息

 

当它们抱起团

像地榆一样举起紫红的拳头

像金莲花一样扎起黄色的头巾

像小花草玉梅一样扯起粉红

的旗帜

浩浩汤汤

激起拳蓼一样乳白色的海浪

 

 

 

 

村庄的情绪(组诗)

罗振亚

 

低矮的老家

火车从哈尔滨一路向北

见到的事物越来越低

往前倾斜的天空

挨近天空的庄稼

庄稼下的土地

散在土地里的村庄

村庄里慢慢走动的人

人身边懒得抬头的炊烟

接着是坟和墓碑

茅草下酣眠的灵魂

三百岁的故乡

你不是总这样低矮地

躺着吧

 

范六爷之死

大雁刚叼走清明和四月的冷

村头范六爷猝死的消息

又在人心上刮起一阵剔骨的寒风

一个走南闯北勋章无数的老战士

没能迈出儿子垒砌的九米土屋

他杀掉过的日本鬼子无法统计

却将一瓶安眠药塞进黑夜的嘴

自己为饿了三天的自己送了最后一程

被发现时乏力的太阳已经转了两圈

儿孙们的干哭和白色的纸花

随着起灵的喊声迅速凋落

那具白茬儿的简易棺材

像一枚移动的长方形印章

重重地烙印在山村耸起的额头

一道撕裂的记忆伤口

几十年都难以愈合地痛

 

秋之滋味

时令一道手谕

八百亩焦虑由青变黄

稻子们说熟就熟了

 

赋闲的老父亲

端详着墙上赋闲的镰刀

少了磨刀石的锋利

日子像一堆凌乱的草

锈迹斑斑的阳光懒得抬头

土地上不生长笑声和汗水

再饱满的秋天也是跛足的

 

收割机尽管蹑手蹑脚

可那一身钢铁的肌肉

还是让村庄打了一个寒噤

 

他挥鞭赶着夕阳

秋天说来就乘着鸟鸣和稻香来了

那片红高粱像别在黑土衣襟上的胸花

被车载回李向阳屯站成一座小山

 

炊烟一如黄牛疲倦的脚步

车上的父亲独自享受着田野的缓慢

不时挥鞭把夕阳驱赶

 

到讷谟尔了黄牛总要饮一会儿水

夕阳趁机在河里洗了个澡

钻出水面的少年转瞬进入中年

 

四十年前父亲那声吆喝

仿佛还在黄昏扩散

虽然黄牛老得只能卧在字面

 

他对着一群麻雀呼喊

阳光落在老榆树的枝杈间

闪烁成一群跳跃的麻雀

急得父亲跑到三楼的窗口前

发出一阵杂乱的呼喊

 

父亲是吃小米长大的

手掌托起过几十亩农田

即便迷踪于钢筋水泥的森林

体内仍有一片谷物生长

 

在一望无际的黑土上

谷穗饱满并且一律颔首

风从哪个方向吹来

都守着一个恒定的姿态

 

父亲舍不得挥动镰刀

又怕糟蹋任何一颗粮食

所以一见麻雀低飞

便禁不住要亮起嗓子

 

别再和我谈论秋天

除了金黄的稻束之外

田野上肯定还站着些什么

一如表情游移的风

 

父亲的眼睛一闭

果实、树木和村庄也就死了

成熟的河流没了归路

 

如果麦子与苞谷都不说话

北方的名字就叫寒冬

此后别再和我谈论秋天

 

对弈

持续半日的战火停息

身旁三只椅子空对黄昏

红桃老k趴在牌桌上睡着了

 

八十岁的天空腰杆越来越低

哆嗦的钥匙总找不准锁孔

每个房间里都住满黑暗

 

独步百米孤独的猫咪呢

向灯光试探着吆喝一声

传来的是更大的虚空的回音

 

随便嚼几口剩饭

回到床上打开电视

她和夜的对弈又开始了

 



 

白纸赋(组诗)

梁亚军

 

奶奶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来自一双木匠的手

在院子里,父亲为奶奶备下的棺材已经成形

 

昨天入冬,今日大吉

柏木的香气里奶奶又老了一岁

 

悲白发,但让我们感激每一个母亲

生命是仁的,有一份爱就在她那里延续

 

当她眯着眼睛看见,并不年老的木匠

取出画笔,在棺木上画下碑亭鹤鹿,桃榴松竹

 

死,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一个悲伤的字眼

午后的阳光善意地照在她身上

 

她最后赠与我们的将是一种力量

如善知识,如临终的关怀

 

白纸赋

梵高说:“空白的画布是一种挑战。”

他画下的每一个线条都是童贞的

 

面对一张白纸,我也有着类似的战栗

帕斯说:“一首诗,首先是听到它。”

 

我想起那些失聪的朋友

从耳中流出的寂静漆黑如夜,但仍然懂得倾听

 

在一张白纸所形成的听的缄默和寂静中

我佩戴着两只同样贞洁的耳朵

 

当他们教我不是听之以耳,而是听之以心

一种冒险的勇气,也让自由一如甜品

 

以墨换血,立字为据

当一张纸的空白中凝结着诗的身体

 

我所要听写下的,我所能得到的

!就是她处子的血

 

落泪

想到刚来到这个世界上

没有来由的哭泣

 

想到十岁时

对着死去的父亲落泪

 

想到自己三十七岁了

正接近父亲死时的年龄

 

想到人的必死性

想到死对生的否定,与再否定

 

昨晚我梦见他

今天我看见他坟头怒放的槐花

 

万物葱茏,但死亡仍然是

其中最深的一道阴影

 

我们各据两边

这垂死的伦理,要将我日夜磨砺

 

只有这融合了生死的泪水是清澈的

没有分裂,没有对立

 

读王维,进秦岭见山寺

天地有大美

而不言,在诗句中

被你脱口说出

 

傍晚的秦岭山中

落日,带来黄昏的秩序

 

明心见性,在这里

依然是一把恒定的尺子

 

你诗中造境的手段

延续着一座汉语的宝塔

 

观自在

哦,佛

质朴的事物

在改变着你心灵的气息

 

咏而归

傍晚的茅舍中

等待你的也只有

茶铛、药臼、经案和绳床*

*记载见《旧唐书·王维传》

 


 

 

一滴露珠砸响落叶

王长征

 

落叶是寒冬深邃的思想

黄昏时刻

承接最纯洁的一颗诗心

它用迷人的滚动

让天空的云朵羞愧

怀揣忧伤的人们

心思都汇聚在这里

 

惊醒的人们纷纷说梦

笼罩着人间最可爱的流浪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

犹如偷偷溜走的烛泪

不留下一丝踪迹

 

长长的流水

夜幕中哗然作响

呼唤她每一个孩子

组成波澜壮阔的水面

每一滴清露

如小小的梦

在多少片叶子上

细数眉宇间憔悴的皱纹

 

在公园

与这圆润的精灵匆匆一面

又在梦中与之重逢

面对我,它瞪着透亮的眼睛

不发出一丝声息

 


 

 

相忘书(外一首)

杨建虎

 

当万物静默如初

在乡村,我喜欢这雾气与河川的纠缠

喜欢点点灯火点缀的矮小居所

喜欢仰望午夜的满天星

在声声狗吠里闪烁不定

 

习惯了这样的隐居生活

就让我们彼此相忘。在苍茫的人世

离那些人间秩序和世事规则再远一些

离那些暗黑的深渊再远一些

 

向天空的每一朵白云致敬

不害怕闪电、凄风、苦雨

忘掉曾经的城市、高楼、车水马龙般的喧嚣

静握每一缕清风、山峦、树影

也可等细雨淋湿山坡上的野花

 

人生下半场,何必再矫情

让我们相忘于古老而遥远的悲欢

在梦中,交换日月和马匹

也看隔岸的月亮

点燃光阴和乡愁

 

开始吧

开始吧,在清晨

小区院子的拐角处,几名民工正在铲除草地

他们的铁锹毫不留情

他们要铲出一片空地

 

清晨的阳光已经洒满院落

我问他们:铲掉这片草干啥

他们说:要建自行车棚

至此我便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

 

开始吧,车辆的喧闹奔驰而过

我也要穿越这流动的声响

到对面的山上去

我要听山中的微风和鸟鸣传递人间的微妙

 

这一天,我将放下烦恼和纠结

在崭新的清晨

我要在山顶遥望铺展的田园和城镇

也要听任一颗心归于——

更多的平静和自由

 



 

今夜,老家下雪了(外一首)

石潭

 

不知屋后的小水塘结冰没有

每次下雪,都会打好底子

就像田里长好麦苗和油菜

唯恐远到的雪花找不到老家,或者

见不到梦中的人

想想这些好像很久了

老家拆迁,小水塘和落叶一样埋在地下

陪着我地下的父亲

人间已经冰凉

有地狱的话兴许是个暖冬

 

今夜,老家下雪了

飘在外地的我,看到雪落在三十四层楼顶

如果落在地面上,我想

应该和我的心情一样

 

会飞的鱼

只需有云彩,在水底或许空中

飞,这是注定的涂满意象的宿命

 

岸上,一些目光聚集在螺旋里翻滚

钟意的时候,鱼儿仍不停往回游

 

缝补过的帆,桅杆上擦亮的马灯,还有

纤绳串起来的号子,已被现代淹没

 

倾听水面上的轰鸣是一种生活

寻觅渔火,也是一种生活,不知道

 

鱼儿的味觉可否改变,正如

飞翔的城市和我们

 


 

 

掠过凉山(组诗)

周崇贤

 

金阳云海的索玛花

盘旋而上。保持鹰的姿势

俯冲

云层扇动翅膀

很多秘密,掠过毕摩的指尖

涌动和喷发

 

云海之上。百草坡打马而来

祖传的擦尔瓦卷起

红尘万丈

走吧,走吧

给梦想安一个家

2791米的海拔

盛开成一朵无人能懂的金索玛

 

经过西昌

有一些云朵是必须的

就像西昌正午的万亩阳光

饱满。而且浓烈

这前无古人的灼伤

拂过我生锈的嘴唇

一个人的内伤,深不可测

 

扶贫羊攀上山崖

它们是岩石的倾听者

它们一言不发

它们什么都知道

 

过往接近透明

青草的逻辑潜入云的最高

天是白的。水是你的。你是

我的

泸山的心事

只有邛海知道

 

美姑红

从泥土到泥土

这埋没千年的红

可以是一座山

可以是一条河

可以是一滴血

 

远在美姑。有人叫她南红

吊坠。手镯。珠串

人生需要明码标价

值不值值多少

爱是唯一的标准

 

其实她是美姑红

一千零一夜的邻家妹子

远在水底

远在四季无常

远在白与黑

深与浅

远在不可捉摸

远在一尘不染

 

凉山记忆

17岁那年。我在凉山高举斧头

砍向生活

砍向素昧平生的木头

 

我是一个木匠

与开山、锯子、刨子为伍

一把锤子,一根凿子。把人

间的苦

和痛

凿打得千疮百孔

 

三十年过去了,这一走

就是半辈子

很多往事都已风化

他年道别的挥手

停在半空

 

在凉山。我指一朵白云为马

骑着回家

 更多内容:《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1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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