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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灯塔去(散文)/郭梅

(2020-03-24 10:52:29)

  年终岁尾,照例来看我的老学生比较多,其中一位还我一本书,是著名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1927年创作的准自传体意识流长篇小说《到灯塔去》,不禁勾起了我几次到灯塔去的美好记忆。

  虽然从小生长在沿海的浙江,读大学时还被不少外省同学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海边人,其实我和大多数浙江“内陆”人一样,对大海根本谈不上熟悉。记得第一次看海是在高考后的那个酷暑,和同学们一起到普陀山,踩沙滩、吃海鲜,穿着泳衣摆个POSE拍照,就算是到过海边了。而岱山的云天海涛,却直到六年多前才第一次有机会亲近。

  在去岱山之前,我对灯塔的认知是十分有限而肤浅的。我只知道那是一种航标,也是颇得画家、摄影家青睐的创作题材,象征光明和希望,似乎还染着些许浪漫和瑰丽。小时候集邮,曾经很喜欢一套灯塔邮票,造型、色彩均美甚,搬家时不慎遗失,还心疼牵挂了许久,但邮票上具体是哪几座灯塔,却记不清了。而和灯塔相关的文艺作品,熟悉的也屈指可数,其中,印象较深的有小时候看过的电影《没有航标的河流》,那是根据老作家叶蔚林的同名中篇小说改编的,曾获文化部优秀影片二等奖和美国第四届夏威夷国际电影节东西方中心奖——伊斯曼柯达奖。还有,就是伍尔芙的《到灯塔去》。另外,因为鲁迅先生,不少和我一样略上点年纪的中国人知道了一个荣获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名叫显克微支的波兰作家,他的一个短篇代表作叫《灯塔看守人》——有意思的是,当年我从图书馆借阅这篇小说的时候,不无惊讶地发现译者竟是施蛰存先生,那位曾被鲁迅骂作“洋场恶少”的老作家,“新感觉派”的代表人物。当时,老人家还健在,就在我就读的大学任教,而且是我的杭州同乡前辈。一个现代文学专业的博士师兄是施老的弟子,我还曾跟随他不无好奇地拜访过施府。现在想来,也许对外国文学颇为隔膜的我,便是因此而记住了显克微支和他的《灯塔看守人》吧。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无非是模模糊糊地知道灯塔可以设置成堪称完美的小说故事场景罢了。

  换言之,在2011年第一次去岱山听海、拜访灯塔之前,我所有的直接或间接的人生阅历,都还不足以引发我对灯塔的好奇和敬畏,而真正让我对灯塔及其看守人具备基本认知并肃然起敬的艺术作品,是20115月下旬一个晴朗的春日,在岱山下三星灯塔下的一次现场小品表演——两位演员和我们一路寒暄着上岛,还时不时地停下脚步耐心地等待气喘吁吁的我们。没有剧场,没有舞台,没有乐队,没有灯光,更没有启闭的大幕,也没有观众席。我和摄影家、作曲家、画家们站着围成一圈,就在高高的灯塔下面,观看灯塔工的妻子上岛看望丈夫的寻常故事。人物,有且仅有两个,就是灯塔世家的男主人公亮子和他的妻子叶儿。故事,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讲的是叶儿第N+1次上岛探亲,带去的除了衣物和食品,还有一包泥土——岛上缺少的不仅是人们一般容易想到的淡水,还有一般人想不到的泥土,因为台风一刮就没了。“泥土是个宝,岛上很稀少,不管谁上岛,必须带一包”,这不成文的规定,也被自封为灯塔婆的弱女子叶儿奉为圭臬。亮子因为岛上泥少缺地气,脚浮肿得厉害,叶儿就拿自己背去的泥给丈夫做特殊的足浴……我和文艺界的朋友们虽都是看惯正规演出的,平时的艺术眼光不无挑剔,但却无不被这“原生态”的表演感动得泪满双颊,而且,至今仍历历在目。当然,让我们激赏的,决不是表演的“档次”,而是守灯人的执着坚守和无私奉献。

  虽说平时惯于舞文弄墨,还被公认为文笔尚可,但灯塔工的艰辛,我委实倍觉难以用文字来形容,只能老老实实地复述几个细节——守灯人退休了,往往喜欢找个最热闹的十字路口站着,一站就是大半天。做什么呢?看人!因为,人多啊,好看,看着开心,听来令人酸鼻。当然,木讷、拙于言辞也往往是守灯人的“职业病”。台风来了,最可怕的不是交通断绝回不了陆地,而是岛上淡水没了补充不上去。时隔六载有余,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当时带队参观灯塔的海事局王书记告诉我们,他记忆里刻骨铭心的一个细节:狂风巨浪中,王书记率队驾船送水,但风浪太大怎么也靠不了岸止不住锚,岛上的师傅已年过半百,腿脚并不利索了,但沿着海岸拼命追船,追呀追,只为一桶在我们眼里最是稀松平常的淡水!一看就是条硬汉的王书记还忍不住动情地强调,当时岛上的淡水只能勉强盖住一个小桶的底,而且已经长绿毛了,灯塔工还舍不得倒掉,因为必须靠它维持生命!还有,从机房到灯塔也许只有区区20米,但在能把大树连根拔起的台风中,这20米却是如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波涛汹涌的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年累月的孤独、寂寞,见不到亲人的痛苦和无法照顾亲人的内疚,是守灯人挥之不去的“伙伴”。叶中央、赵盛仕……几乎每一个模范灯塔工都受过亲人伤残甚至非正常死亡的重大打击——叶师傅曾经为守灯献出了妻子和女儿两条鲜活的生命。而赵师傅则为守灯耽误了儿子小海的病情,致使其智力受损。而且,海岛通讯十分不便,赵师傅在岛上是“独行侠”,有一次病得快不行了,不得不点燃篝火求救,这听起来像是发生在古代题材武侠小说中的情节,却的的确确是当代灯塔工赵盛仕的亲身经历,令人唏嘘。还有,在根据叶中央的模范事迹改编的电影《灯塔世家》里,灯塔工的妻子因为台风而不得不靠电话里医生的指导分娩,最后失血过多,给岛上添了一座新坟。这根本不应该发生在现代社会的惨剧,却并非完全出自编剧的虚构,看了让人黯然神伤。影片中这位爱上了灯塔工的女教师书秀,和小品里的叶儿一样,可爱、可敬。

  岱山归来,我才明白,灯和灯塔,对大众来说,是光明,是希望,是巴金、张抗抗等作家笔下的美文《灯》,也是一个从古至今具有丰富象征意义的美好意象;而对灯塔工和他们的家属来说,则更多的是坚守、是隐忍、是责任、是守望,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自我牺牲。

  

……选读结束

更多内容:《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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