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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 找 感 觉

(2008-05-21 16:4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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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文化

    我是农民,热爱写作,不被村民及村长待见,后来我调到了县城的文化馆,再后来我挂职当了副县长。当县长在电视上宣布任命我为副县长后,我想找找感觉。村长、乡长、书记,也想找感觉。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寻 找 感 觉
辛立华


    我问趴黑活儿的小轿车女司机:“到槐花村多少钱?”
  很有几分姿色的女司机说:“30。”
  我清楚有划价的余地,但我连想都没想就十分痛快地接受了,并很潇洒地钻进了车。车开起来后,我递给女司机50元钱,说:“我给你50,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事您就说吧,大哥,只要我能做到的。”
  “十分容易。到了我家门口,请你先下车为我打开车门,等我下来后你再问我明天用不用接。我说不用了,你就开车走人,怎么样?”
  “没问题,”女司机笑了几下对我说:“大哥,这是作的哪门子秀啊?”
  我也笑了笑,说:“找找感觉。”
  “什么感觉?”
  我笑而未答。

  20分钟后,小车开进了村子。我指着前面老槐树下乘凉的人们说:“在那些人对面的大红铁门前停下。”女司机点了点头。
  车停下后,女司机先下了车,绕到我这边轻轻打开车门,并很配合地用一只手挡在了我的头上。这时我看见,老槐树下的男男女女都用异样的目光盯向了女司机。我心里一阵兴奋,但很稳重地慢慢下了车。女司机一脸讨好地高声问我:“明天用不用接您?”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的声音也不小。
  “那好,再见。”女司机冲我飞了一个媚眼儿,钻进汽车开走了。
  感觉真好,感觉真他妈的好。
  我望了一眼挂在西边树梢上的太阳,一脸豪色地往我家大门没走几步,儿时的伙伴强子便拦在了我的面前,用怪怪的目光上下看了我好几遍,说:“怎么着华哥,升官儿了吧?”
  我笑了一下,说:“你看我像当官儿的料吗?”
  “难说。眼下的好多事都很难说。有的人,今天身上没有仨烧饼钱,明天没准儿就成了大款。有的人,今天前呼后拥的有人伺候着,明天兴许就成了阶下囚。看今天华哥这派头儿,最低也当上了局级领导……”强子一嘴的油滑。
  我拍了拍强子的肩说:“行了,回家等着看电视新闻吧。”说着走向了我家的大铁门。
  强子问我:“华哥,哪个台呀?”
    “县台。”我头也未回地高声应了一句,开街门锁的手竟有些抖。
    我进家吸了一支烟,在村办服装厂上班的妻子也下班回来了。一进门她就一脸喜色地问我:“你是不是当官儿了?”
  “你听谁说的?”
  “你别瞒我了,刚才在路上好多人问我,你当了什么官儿,说小汽车一直把你送到了家门口,司机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女人,还给你开车门,还用手挡着怕碰了你的头,走的时候还问你明天用不用接。有这事儿没有?”
  我笑了笑说:“其实没什么,只是挂职。”
  “什么叫挂职?”
  “这,对了,说相声的牛群你知道吧?”
  “知道。”
  “他当过县长的事你也知道吧?”
  “知道,到现在我还纳闷儿呢,一个耍贫嘴说相声的,怎么能当县长呢?要是开个会作个报告什么的也像说相声似的耍贫嘴,逗得大伙儿一阵儿一阵儿的乐,什么事儿呀这是?”
    “这你就不懂了。牛群当的县长是副的,不参政,主要任务是深入生活,为的是创作出更好更贴近生活的艺术作品。这就是挂职,顶多两年,并且是有职无权。”
    “那,别人知道他是挂职吗?”
“除去圈内人和县里的几位主要领导知道,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以为他就是副县长。”
  “那你挂什么职?”
  “也是副县长。”
  “真的?”妻子一脸的惊喜,说话都有些急促了。
  “真的。”我说得很肯定。
  “明天就上任?”
  “后天,明天在家休一天。”
  妻子仍有些不信地问我:“可是,你凭什么呀?一个在文化馆瞎编小说的,连党员都不是,凭什么呀?”
  “就凭我瞎编了那些小说,才入了中国作家协会,就凭我那么多的小说变成了电视剧。到了我这份儿上的作家,都有机会挂职锻炼的,不新鲜,真正的目的,是要创作出更多更好更受人们欢迎的作品来,所以……”
  妻子打断了我的话,说:“行了行了,别往下说了。听说今晚县电视台还要说你这事?“
  “对,是县长公布任命我为副县长的讲话。”
  “好,”妻子激动地抱住我亲了一口,说:“是不是打电话告诉小茜一声。”小茜是我的女儿。
  “没必要,一个上高中的学生,告诉她干什么?再说了,电视一播,她能不知道?”
  “也好,”妻子温柔地对我说:“你好好歇着,我去做饭。”

  县电视台刚刚播完县长公布任命我为副县长的新闻后,村主任就来了,进门就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脆生生地叫了一句三叔,而后就站在那儿一脸献媚地望着我。
  村主任比我小好几岁,按辈分他管我叫三叔。可他从来不叫我三叔不说,见了我还总是一脸不屑地对我说,呦,码字儿的回来了。说我是码字儿的,还是五年前我到文化馆上班以后。五年前我还是村小学队派教师的时候,他总是称我为孩子头儿,后面还要加上一句:家有二斗粮,不当小孩儿王。真真的是看不起我。那时像我这样的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大都想着法儿在外折腾着挣钱,而我却拿着可怜的工资在教学之余写小说。那时,不单村主任和好多人及我的父母看不起我,连我的妻子也看不起我。直到五年前我凭本事被县文化馆聘用后,尤其是近年创作丰收名气渐长,我的形象才在人们心中逐渐高大起来。可村主任,对我也只是把孩子头改成了码字儿的而已。在我的记忆中,村主任自他当上村主任的那天起到现在的七八年中,顶多也就来过我家一次,而且是逼着我拆掉新盖的小东屋,说我占了公家5.2厘米的地皮。后来我买了砖买了木料要求村里批地方盖房,可到现在四年多了也没批下来……现在他来找我,傻子都知道为什么了。
  望着呆呆站着的村主任,我觉得在他面前我真该昂起高傲的头了,便一指旁边的椅子对他说了一句“坐吧”。
  村主任哈着腰,连连点了几下头,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椅子上,而后掏出中华牌香烟又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取出一支递给了我,又赶忙打着了打火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几个烟圈儿后,他还在那儿站着,那样子,让我立即想起了电影中那些个见了日本鬼子的汉奸。
  此时我的感觉好极了,真好,感觉真他妈的好极了。
  我再一次让村主任坐下后,他才讨好地对我说:“三叔,我已经和建筑队的老四说好了,明天就动工给您盖房子。我现在来找您,是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一是盖在哪儿,二是盖什么样式的。”
  “盖房,盖什么房?”我妻子的腰此时在村主任面前也一反常态地直了起来,很是不满地对村主任说:“四年前我们就把砖瓦木料买好了,现在才让我们盖?盖什么盖?砖上都长了绿苔,木料也长满了木耳,盖个屁呀?”
  村主任马上对我妻子说:“三婶儿您别生气,这都怪我,都怪我这个当侄子的不是东西。您放心,砖,给您换新的,木料,咱们到木材公司去挑。只要您看好了地儿,说动工就动工。”
  我冷冷地笑了两下对村主任说:“让我占公家的便宜,害我吗这不是?”
  村主任马上又站了起来,说:“三叔,您千万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给您盖房,与村里一点关系也没有,都包在我家老四身上了。他的建筑队是他自己拉起来的,谁也管不着,再说了,四年前您买的砖和木料,他全部拉走干别的用去,并没有白给您盖呀。”
  我想了想对村主任说:“实话跟你说吧,房,我是一定要盖的,不过我得好好挑个地方。这样吧,等我选好了地方,我就找你,好不好?”
  “好,好。三叔,我就等着听您的话儿了。要是您没别的事儿,三叔,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干的,您尽管吩咐。”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支走了村主任。
  望着走出屋门的唯唯诺诺的村主任,我的感觉好极了,真他妈的好极了。

  村主任刚走,强子就兴冲冲地来了。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嚷着要我请客,接着又说:“村主任那王八蛋刚才干什么来了?”
  我把强子让到沙发上又递上了烟,说:“你敢骂村主任是王八蛋?想不想在村子里过踏实日子了你?”
  “骂他怎么了?现在我哥是县长了,他……”
  我马上纠正说:“副县长,还是挂职的,有职无权。”
  “有职无权?唬三岁小孩子呢你?无权,小车接小车送?司机还是个漂亮姐儿?对了,哥你说实话,那司机是不是给你配的小蜜?”强子一脸坏坏地望着我妻子说。
  妻子立即对强子说:“他要敢有小蜜,看我不把他那个玩意儿给扯了。”说完这话就笑。
  强子也乐,说:“嫂子你可千万别胡来,我哥一当上县长,就是人民的县长了,那小蜜呢,也就是人民的小蜜了。你扯?怕是没那个权力了。要扯,也就只有扯我的还行。”
  妻子骂了强子一句,给他端上了一杯茶。
  强子一直都叫我华哥,现在却免去了华字。“哥,兄弟找你没什么大事,就一件,抽空儿你给李乡长垫个话儿,问他我这事怎么着,我的建筑队都停工四个月了。”
  强子也有个建筑队,活儿干得比村主任的四弟好,可因他偷工减料又不肯上贡,四个月前被乡里给封了。这四个多月来,他一直在家闲呆着,手下的一拨儿人也都暂时干了别的,现在见我当了个挂职的副县长,是求我来了。可是!我唉了一声对强子说:“兄弟,跟你说实话吧,像我们这种挂职的官位,是空的,是说话不如人家放屁的那种一文不值的官儿。你……”
  强子打断了我的话,说:“你先别跟我扯这鸡巴话好不好?人都说一人当官儿亲朋受益。我跟你是从小一块儿光屁股洗澡,一块儿尿尿和泥长大的好伙伴儿,没忘吧?”
  我点了点头。
  “你没到文化馆上班时,村里那么多人看不起你,我没有吧?”
  我点了点头。
  “你盖小东屋,是我带着人给你盖的,对吧?”
  我又点了点头。
  强子越说越激动,“村主任让你拆,你没辙了找到了我,是我跟村主任玩儿浑的才保住了你的东小屋,对不对?”
  我使劲点了好几下头,眼有些湿地对强子说:“兄弟,你别说了,我没忘,我什么都没忘啊。在村里,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能忘得了吗?说实话,我平时也想过,有朝一日我如果能混到说话算话的份儿上,头一件事就是让我的亲朋好友的日子好过起来,让他们一个个都昂起高傲的头来不再看人家的脸色活着。不是我不帮你,不是我不想帮你啊兄弟,我……”
  “打住。”强子一脸不快地站了起来,怨怨地对我说:“别往下说了我的县长哥哥,既然这样,兄弟就不难为你了,改日见吧。”强子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院中倔倔地往出走的强子,我那种极好的感觉顿时一扫而光。一股惆怅、失落的感觉便涌上了我的心头。不是滋味儿,真他妈的不是滋味儿啊!
  强子刚走,我最小的小姨子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我这个小姨子是个老处女,32岁了也不谈男朋友。不是人长得不行,也不是条件不好。师范大学毕业,一米六九的细高个,人漂亮得酷似电影演员蒋雯丽。就是各色,各色得连我这个在圈内人称“奶油小生”的、让好多女性倾慕的作家姐夫她都不看在眼里。不但平时见了我爱搭不理的。就连节日回老丈人家,她也很少拿正眼看我。一年到头也不给我打个电话。现在居然打电话找我,还不是因为我挂了个一文不值的副县长的职?
  电话是妻子接的,知道我不大待见她的小妹,便捂住话筒问我:“是小茜的小姨,接不接?”
  我真想不接,可转眼一想,干吗不接?这不正是享受感觉的机会吗,接。于是我接过了话筒,傲慢地问:“哪位?”
  “我呀。”声音甜甜的。
  “你是谁?”我明知故问。
  “呦,我的姐夫,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小茜的小姨,小美啊。”声调酸得让人倒牙。我清楚地记得,我和妻子结婚快20年了,她一直叫我的名字,姐夫二字,我敢肯定是头一次从她嘴里蹦出来。
  “有事吗?”我的话不卑不亢。
  “没事就不能和姐夫聊聊天儿了。”
  “对不起了,我屋里的人很多,有什么事你就赶紧说,没事的话,往后有时间再聊吧。”
  “有事有事。姐夫,有空儿你跟教育局的王局长说说,我不想在中学教书了。”
  “想当校长吗?”我的感觉又完完全全地找回来了,一副首长的口气对她说。
  “姐夫,你真坏。告诉你吧,我想调局机关去,那样不是离你更近吗?”
  “行了行了。过两天我就跟王局长说,你就等着吧。没别的事儿就到这儿吧。”
  “那我可谢谢姐夫了。拜拜。”叭儿地一声,对方吻了一下电话,我身上立即起了三十八个鸡皮疙瘩。
  刚放下电话,铃又响了。

  因为昨夜睡得比较晚,又因为妻子主动和我缠绵的时间挺长,所以今天早上起得很晚。然而我还没洗漱完毕,村主任便和村里的几位主要领导来了。几个人一番恭敬话后,我的感觉就涌满了全身,昏昏沉沉的头也清醒了,酸酸软软的身子也有了劲头。他们坐在我的对面,由村支书作代表,汇报工作般地对我说:“金县长,通过……”
  我忙打断了支书的话,说:“叫我老金好了。”
  “那怎么行呢?”
  “又不是在县委,在家里,就称我老金。”
  “是,金县……哈,看我这嘴,老、老、嘿嘿嘿,叫不出来啊。”
  “那就说事吧。”我一本正经地说,心里感觉真是他妈的好极了。
  “好。”支书点了两下头,说:“通过村支部和村委会研究决定,任……对了,三婶儿呢?”
  “到服装厂上班去了。”
  “嗨,还上什么班呀?是这样的,我们几个研究决定,任命三婶儿为村妇女主任。”
  “不行不行,她干不了这个。”我连连摆手。
  “行,行。干得了。干得了。”村支书等几个人几乎同时说道。
  “再说村里有妇女主任啊?大山媳妇干得好好的,总不能把人家给顶了吧?”我说。
  “撤谁换谁,这是村支部和村委会的权力,再说,我们已安排大山媳妇去了服装厂任副厂长了。”支书说。
  我装作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对支书说:“还是先等等吧,我还没正式上任呢就提拔了我的家属,不合适,再说村里人也会说三道四的。”
  “合不合适的村委会说了算,谁爱说什么就让谁说去。”村主任横横地说。
  支书又接着说:“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这事让老猫说吧。”
  老猫是村里的治保主任,也管我叫叔。他对我笑了笑说:“三叔,经村委会和支部研究决定,任命您家我二爷当村治安队的队长。”
  “什么?”我惊讶地对支书和村长说:“我爸爸都71岁了,当治安队长?管那帮子小青年,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再说了,我爸爸也不会干呀。”
  “干。我们来时已经征求老爷子的意见了,老爷子高兴得很哩。”支书说。
  “嗨,他干不了。”我这次说的是真心话。
  村主任说:“干得了。您别了三叔,我二爷可当过兵,复员后当了好几年的民兵连长呢。那枪,打得可准了。听我二爷说,他还会摔跤。让他带一帮子小青年,我敢打保票,不出半年,咱村的治安队就得变成飞虎队。到那时,不单对我们村,就是对全乡乃至全县的治安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我真是哭笑不得了,心说我的老爸爸哎,您要是穿上那身治安服,连小偷见了您都得乐。您这不成了老二百五了吗?不行,不能让老爷子现这眼。我刚要对支书说这事,支书的手机响了。
    支书对我说声“对不起”后,打开了手机:“喂,是我,是我。啊,李乡长啊,您好您好。对,对。我记住了,‘龙泉大酒店’。好,好。十点,好,好。再见再见。”支书关了手机对我说:“金县,对了,三叔,李乡长说,十点钟,他和乡党委田书记等人来家看您,而后去镇上的‘龙泉大酒店’为您接风洗尘。”
  我装作很不耐烦地说:“我又不是刚从国外回来,接什么风洗哪门子尘啊?”
  “甭管是什么了,反正中午乡里要请您。”
  “是你打电话告诉他们的吧?”
  “不是。县电视台都放了,谁能不知道?”
  “可是,李乡长他们并不认识我,他们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村子的?”
  “这,这,嘿嘿嘿……”
  就在这时,我的老爸爸进来了。我抬眼一看,差点儿没乐出声儿来。因为老爷子瘦,一身崭新的治安服穿在身上便显得松松垮垮。因为脑袋小,大盖帽左边便露出一绺儿楦进去的报纸。老爷子一进屋,支书他们便一齐站了起来,又是让烟又是让座更是一番赞美。
  望着眼前此时的情景,我刚才那美好的感觉不知怎么又渐渐变了味儿,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儿,反正是那么地让人胃里不舒服。
  我爸爸倒是一脸的兴奋,咧着掉了二分之一牙的嘴说:“好,穿上这身衣服,我的感觉又找回来了,又好像是回到了当兵时的那劲头儿。就是,就是缺杆枪啊。”
  村主任马上说:“金二爷,不,金队长,枪咱是没有,可咱们有警棍,下午就给您配上。带电的,捅上谁谁就一个跟头。”
  “好,好。”我爸爸兴奋得如顽童,高高兴兴地出去显摆去了。
  看着老爷子的高兴劲儿,我想这老头儿确是找到了感觉。

  我的感觉又重新找回来,是李乡长他们来后。
  十点整,李乡长一行七八个人按级别大小先后进了我的家,每人重复着同一句话:金县长好,金县长好。我一一握过伸过来的手,一句一个你好。人都进来后,乡党委田书记一一给我作了介绍。最后,田书记说:“金县长,往后,咱们乡可就靠您照应了。说句不讲理的话,您可不要把肥水往外人田里流啊,得往我这个田里流啊。”说完和大伙儿就笑。
  此时我的感觉已进入了最佳状态,心说,当官儿就是他妈的不一样啊!
  一阵问寒问暖后,田书记对我说:“金县长,乡里妇联正缺个副主任,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决定让您夫人去接任。”
  我一听这话,头不知怎么就嗡的一声,心说我这个挂职的副县长还没上任呢,我妻子倒先连升了两级,什么事呀这是?我想我只要一点头,我那在村办服装厂上班的农妇妻子就是乡里的干部了。有些事情就这么简单,简单得让人不可思议让人心虚让人心跳。我想起了我在一篇小说中写过的一句话:“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最好不吃。道理很简单,因为你不知道里面的馅儿是什么做的。”找找当官儿的感觉,体验体验被人恭敬的滋味儿就够了,何况我一直就没把这当真的。于是我微微一笑对田书记说:“关于我爱人的工作问题,县里已经有了安排,就不劳各位了。”
  “那好,那好。”田书记接过话说:“金县长,趁着还没到吃饭的这段时间,您对我们有什么要求的话,就请您指示。”田书记说完这话示意秘书作记录。
  我一下子想到强子,便装模作样地对李乡长说:“李乡长,我们村的强子是我的一个兄弟,听说他的建筑队停了有四个多月的工了?是不是?”
  李乡长当即表示,明天就让强子开工。而后又问我还有什么事要他们办的。我摆了摆手说:“往后再说吧。”
  11点整的时候,田书记对我说:“金县长,咱们走吧。”
  “好。”我站了起来,指着村主任几个人说:“让他们一同去。”
  “是,那是。”田书记对村主任说:“赶快派人把嫂夫人接来一同去。”
  “我自己去,自己去。”村主任乐颠儿颠儿地先跑了出去。
  我想拦住村主任,一想算了。他们乐意,就随他们的便吧。
  村办服装厂就在村委会旁边,一会儿的工夫村主任就把我妻子找来了。李乡长和田书记等人一一握过了我妻子的手后,便把我妻子让进了车。我刚要上车,只见一身治安服的我爸爸又从村委会方向走了来。村主任一见,忙指着老爷子对田书记说:“田书记,那是金队长。”
  “什么金队长?”
  “治安队的金队长,啊,就是金县长的父亲。”
  “啊,啊……”田书记和李乡长立马向我爸爸迎了上去,握住我爸爸的手说:“金队长,向您老人家问好了。走,上车吧您。”
  老爷子愣了一下,说:“上车,上哪呀这是?”
  村主任立即搭上了话:“二爷,这是乡里的田书记和李乡长,是请您和金县长去吃饭,快,快上车吧您就。”
  “好,好。”我爸爸笑了笑,很神气地钻进了小轿车。
  望着不远处往这边看的男男女女,我的感觉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味儿……

  我从醉酒中醒来的时候是午夜后的凌晨两点多,已躺在了自家的床上。我的头很疼,嗓子又干又渴。我喝了一杯妻子递上来的凉可乐后才依稀记起,我是在喝下五钱杯的第18杯酒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对妻子说:“我醉得够惨吧?”
  妻子说:“除去我,都喝冒了。唉,我真担心啊。”
  “担心什么?”
  “担心你往后天天这么喝,真要是这样,用不了仨月,你还不喝死啊?”

 

作者简介:
   
辛立华,北京昌平人,男,1987年开始文学创作,至今在《黄河》《小说林》《小说月刊》《新剧本》《电视与戏剧》《羊城晚报》等报刊发表中篇小说、短篇小说、相声、小品、电视短剧等各类文学作品100余万字,并多次获奖。有作品选入小学高年级语文课本。

 

责任编辑   白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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