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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回忆:唐家山历险记

(2008-08-12 00:47:59)
标签:

唐家山

历险

军事

    什么样的新闻堪称好新闻?什么样的记者又是好记者?看完我的同事杨兆宁写的一篇回忆录,你可能就晓得了。

 

 

 

挺进右岸:唐家山莽撞记

                                           杨兆宁

 

  哪个龟儿子说4个小时就能走拢唐家山堰塞湖?这种说法的荒谬之处在于:第一、我们两个壮年花了3个小时居然也只爬了一半多一点;第二,我们真的不是走上来的,我们的确是“爬”上来的。——在翻越那些无名山头时,我没好意思放弃,只好空自发着牢骚;胸前四川省委宣传部发的采访证在脖子上沉重地晃来晃去,莫非这就是最后那根压垮人的稻草?

  那段时间,唐家山堰塞湖泄流的消息就像一个“逗你玩的游戏”,全世界人民都盼着看到洪水下泄的镜头,可官方的消息就像预报地震有的无一样没准头。桃花山上成千上万晒太阳的群众更是将焦渴和愤怒传递到了记者的身上。本人曾放言要带着铁锹上坝挖开湖坝,庄哥(注:大名“郭庄”)也早在福乐山九洲大酒店的指挥部吃腻了大鱼大肉,两人一拍即合。5月9日中午12时出发,下午1时10分到达擂鼓镇任家坪。

 

特警拦路 绕过去走

  北川早就封城,我们也没打算穿城过去,翻山越岭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两个自诩体力充沛又能吃苦耐劳的老男人,各自背上一只背包绕过收费站迎着山头详说,“唐家山,我们来了。”可是,对面田坝头一只阳伞下坐起的两个特警当头给了我们一盆冷水:任何人不得通行。

    “我们有同事之前坐飞机上了坝的,后来因为领导太多,一直没挤到飞机下来,只好翻山。但是都过去两天了,我们还没看到人,单位专门派我们两个上来接一下,怕出事。”我们的慌话脱口而出,警察也有战友情,一定说得脱。不知道是不是前面上过类似的当,两位济南特警经过电台联系后,仍然拒绝了我们。我的假话连我自己都感动了,却打动不了这两个特警,为此我们很生气,这些警察咋就对我们胸前的采访牌牌如此不感冒呢?做为特警怎么可以穿着白色的消毒服站在这里,看上去之瓜——我开始在心里鄙夷他们损害了特警的名声。

    不得已,我们绕了一大圈,从另一个田坝头再次上山,“有本事你就来追!”很快,后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对不起,没听见!”

 

翻山越岭 余震袭来

  之前曾听说解放军在路上做了标记,我们也找到了系在树梢上的红丝带,可那实在算不上是什么路,鲁迅先生说过“地上本来没有路,人走得多了也便形成了路”,上千个解放军战士来回踩过几遍,这路也就修成了。我们顺着红丝带一路攀爬,颇有惺惺相惜之意。耳侧的山涧中不时有那架举世闻名的红色米-26和米-171直升机轰鸣着往返,然后消失在另一道山岭中。

烈日当头,还好处处浓荫,我们带的6瓶水在1个小时后已经有4瓶见了底。在一处水沟前,我边下坡边打电话,却不防一跤跌翻,眼镜也甩飞了,只好关机:一则省电,一则确保安全。在爬上第一个山脊后,我们决定坐下来休息。

    两边山体滑坡后的断面看上去很突兀,而我们屁股下面的山脊本身也曾滑坡,两条蟒蛇粗的大裂缝蜿蜒着伸向前方,我们就坐在裂缝上方。正待打开第5瓶水时,屁股下面筛糠般地抖起来。“快跑,到前面坝坝上去!”跟着庄哥,我又是亡命地往前跑,后面噼噼啪啪的落石直往山下滚。

 

看见山羊 看见食物

  越走林越深,越走山越高,我们开始发现拄拐的好处。一路上,居然还碰到了返回的两个驴友,他们也是上来看湖的。其中一个腿软的,已经在倒着下山了。我们清点了一下食物,只有一袋饼干、两板巧克力、几个小面包。眼看天色昏暗下来,天晓得当天会不会困死在山上。解放军踩过的路,竟然有一段也出现了新的滑坡,我们两个只好一个人先过一个人当观察哨。一路上盼望的坦途一直没有出现,我们一直在翻山,同时惊叹解放军的辛苦。

  在又一处陡坡前,一群山羊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它们好奇地看着我们,并且彼此推挤着在岩边跳来跳去。“有吃的了,”我心里的担心一下获得了解脱。我发誓:要是真的饿得不行了,我一定会抓一只烤来吃,打火机是带了的。而且我也相信,这些羊子不知是否尚健在的主人,一定会原谅我们的。羊们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骚动着往前跑,爬坡越岩如履平地。我也见识了山羊何以能称之为“山羊”,连一路上自诩身轻如燕的大巴山人庄哥(他一直爬在我前面)也恨不能健步如羊——山人不如山羊也是种悲哀哈。

  此后直到看到唐家山之前,我们又分别碰到了若干只“野猪”、“野鸡”、“野牛”。期间,我屡次涌动杀机,均遭庄哥劝退,“你又没得刀!”他不知道,其实我最介意的是没有盐……

 

炸药包前 抢个镜头

    好在我们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唐家山堰塞湖坝体的右岸,而且在一处坍塌的农家幸运地补充到了给养——牛奶、面包想吃多少有多少。原来预计的烤羊大餐也就此夭折了。我们甚至在右岸的坝体上找到了几床军被和一台柴油发电机,“不行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可是,庄哥再一次挫伤了我的锐气,“那儿有摄像头,躲远些。万一机器出了啥问题,我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据庄哥介绍,这个监控装置连国务院都能实时看到,省委宣传部也能看到。老天爷,国务院暂时还管不了俺,可宣传部那几爷子要是看见了,饭碗弄不好就刷脱了。挥一挥手不带走一床军被,三十六计闪为上!

    下午6时许,对面的机具仍在轰轰地施工,借着渐褪的落日余辉,导流槽出水口喷涌的褐色浊浪颇有几分声势。要拍下来!天再继续黑下去,我这个傻瓜相机肯定没搞。挣扎着坐起来,我顺着砾石堆往山上的出水口附近一路跳过去,耳边传来对面的呼喝声。

    我知道,那一定是喊我不要过去,怕有危险。危险个鸟?!等你们放水下来,我们当记者的都焦死了!对不起,兄弟伙,虽然本人一向听招呼,可今天还是要破个例,要是到这里还不拍张照片,都对不起自己,谁叫俺是个记者!

  “爆破了!快离开!”对面音量陡增,一个班的迷彩服们排成队向这边喊话。

    “啥子?爆破了!”妈哎,我想起刚才看见对面有人用绳子把一捆什么东西顺着坡面吊下来,原来是炸药!不早说,刚浮起的那点职业使命感一瞬间被瓦解干净。我收住脚步,掉转马头,四脚着地往回爬。待我在一处山包后藏好之后,累得已经快要虚脱了。这时,一声巨响过后,白色的烟尘夹着火光翻腾起来。OK!这张图片发定了。

  事后,大巴山人直夸我有后劲,能爬山。我没吭声,“啥子后劲哦,”那是在逃命。

 

泛舟过坝 差点遭挂

  本来以为当晚肯定要在右岸过了,但奇迹居然出现了。由于当天早上成都军区驻滇某部舟桥团刚刚将一个班战士和一只橡皮艇空运至唐家山,恰好龚锐兄弟在九岭已经和那位舟桥团长操成了兄弟。6月9日晚7时许,对面坝上竟然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我们的情况。“我的腿扭到了,爬山回去肯定是不可能了,今天遭困死了,”我们赶紧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举起拐杖向对岸挥舞。“好吧,你们向进水口方向走,我们来救你们。”

  “今天踩到羊屎巴巴了迈?哈哈哈……”两个人连滚带爬地往一公里外的进水口处赶。也许是假话说得太多了,本人的右腿膝关节终于遭扭到了,但大巴山人似乎不太相信,也不牵我一把。

    说实话,我们很担心:要是给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拖了后腿,我们两个瓜记者肯定要遭骂死。我们甚至紧张到:上船之前我们就商量好,一个说“感谢”,一个说“麻烦了”。可是随后两个开橡皮艇的小战士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橡皮艇在开过导流槽进水口附近准备掉头时,竟然突然熄火。由于绕开的角度太小,而橡皮艇本身质量又轻,眼看橡皮艇顺着水流的方向滑下去了。这时艇上的四个人似乎都进入应激状态,没一个人出声。我坐在船头,前方清流冲刷坝堤后在20米外就变成了浊色,看得见的落差形成一个引力的黑洞,像要把艇身吸过去。

    “我只能一个猛子扎过去,抓到岸边算命大,扎不过去就OVER了。”那一瞬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我想另外三位大概想的和我一样,只不知道庄哥会不会游泳。这时,堤坝上的解放军也看到情况不妙,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

    谢天谢地,没有吃羊子是对的——我们的橡皮艇居然又发动了马达,成都商报曾经离诞生两位英雄或冒失鬼那么近,最终却失之交臂。到了对岸,如前所约,我们千恩万谢,和每一个战士握手、寒暄。

 

偷窥将军 西瓜招呼

    “我嗓子都喊哑了!”虽然不高兴,一位营长仍然帮我们与水电部队接了头。当晚,我们成功入住战地军营——一只铺下有无数石块,铺上有不绝酣声的帐篷。武警水电三总队九支队的政委徐强国很憨实,一个回合后他居然叫出了我们两个的名字。“你们还真是有职业精神。”这句听上去是安慰的话,在听不同的人说过三遍后我们信了,很受用。

  第二天清晨起床后,唐家山堰塞湖终于一泄如注。几乎所有人都惊讶地断定:这些天来的辛苦终于有回报了,因为他们都扔掉了手边的工作,跑到坝前来看热闹。亲眼目睹激流冲击暗礁形成的巨大涌浪,人们不住发出惊呼:“喔,真像壶口大瀑布!”

    现场指挥部那边显然也很受鼓舞,总参谋长葛振峰上将在自己的作战室——一间两头开口的集装箱货柜里,召见了几位副总指挥和高参。将军就是将军,葛上将八面威风,连双腿都叉得比别人大。我猫在集装箱一头想听听将军说点啥,却被一眼逮到,“小伙子,过来吃西瓜,拣大的拿,哪块大拿哪块。”

    几分钟前,一队成勘的壮劳力刚刚从他这里揩了油走掉。西瓜没敢吃,我走过去和工兵分队的战士们聊天,一不留神竟然发现自己坐在炸药箱上。又一不留神,发现自己手中掂量的一块“黄色肥皂”竟是鼎鼎大名的TNT。那一刻,怕的情绪不多,偷的心思倒有。试想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用链子拴上这么一块东西,不知该有多酷。

 

部长高工 攻守同盟

    “现在真正是一条大河不可阻挡,”水利部副部长矫勇看上去脸也没洗,也许是看到了升官受奖的机会,他脸上挡不住的眉飞色舞,还很乐意地回答了我们的提问,“右岸不会再发生大的滑坡,一则之前的大塌方已经将立面上松散体释放,二则就算再有小规模塌方也没有那么大的方量,不会再次堵塞河道。”同样喜形于色的水利部高工刘宁甚至和矫勇当着记者的面订立“攻守同盟”。两人互相握着手校着彼此的口径:“坚决不承认溃坝论,这就是正常的刷宽,是完全在控制中的。”

  当得知我们是成都商报的记者后,矫副部长的眼睛里露出迷惑而奇怪的神情:“就是你们两个嗦!”是的,除了新华社的记者,当天站在这块狗屎坝上的,好像也只有我们两个商报记者了。

    剩下的事情大家都晓得了——在停机坪的裂缝大到不能再降飞机之前,我们绝大多数人员撤离现场,只留下一小部分水文工作人员和战士和漫山遍野的罐头、饼干、手电筒、军用雨衣——胜利的代价,其中有一种叫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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