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没有好坏 只有糟与更糟

2007－3－15　每日经济新闻

　　　对垄断行业的降价的评价应该慎重。原因很简单，狼披上羊皮还是狼，迟早会露出本性；垄断企业就是产品稍有降价，还是垄断企业，不会放弃垄断利润。
　　　有两则石油行业的新闻，颇让一些人振奋：一是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胡文瑞日前表示，垄断不是贬义词，而应该看其代表了谁的利益。如果垄断体现了国家的利益，代表了人民的利益，那么就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垄断”；二是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略微调低旗下北京部分加油站成品油零售价为期：为期一个月，最大优惠幅度每升可降价0.2元，此风已刮至武汉、广东等地，每升降价多在5分至6分。
　　　企业的市场表现自有其现实理由，要看清真相就得拨开迷雾。胡文瑞先生的话让人糊涂，企业通过合格的商品和税收服务于社会，依法纳税，按规定缴纳国家规定的费用，这是国际通则，多赢利者也缴税也是法律规定，也没听说美孚或者壳牌跳出来，说自己缴税多，是本国利益和人民利益的代表。反过来说，政府也不会同意国美垄断家电销售渠道，上汽垄断汽车的生产和经营，让他们拥有垄断权多缴税多代表人民利益。为垄断辩护用这样的借口，实在过于荒唐。当然，找这样的借口，胡文瑞先生并不是第一个－－此前国资委官员就有过类似表述－－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就市场效率而言，一个国家具有竞争力的企业越多，则税收越多，人民越富而国家越强，正因为如此，市场资源配置才会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我国才选择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我国在国际上真正有竞争力的行业家电业、小五金业，无不是彻底竞争的行业。
　　　不知人大代表胡文瑞先生是否有胆量提如下议案，让国家放开油源这一核心垄断权，让在门槛外翘首盼望进入石油领域的民企与外企进入市场，看看从国家的总体税收是否会增加？让民企也代表一下国家利益与人民利益如何？
　　　与自然与市场竞争形成的垄断企业不同，我国的石油垄断企业兼收市场与行政双重之利，进退自如：国际油价上涨之时，就要求同步涨价，反正也没有几个人了解国内外原油生产加工的成本区别，也不知道进口几何；伸手要国家补贴时，只提炼油不及其余，因为是炼油企业是独立核算的子公司；在年终报喜代表国家经济利益时，就混淆石油的开采、炼制等上下游环节，总计提出一份喜报。
　　　石油垄断巨头究竟保护了谁的利益？中石化2000年在香港发H股时发行价为1.61港元，而2001年发A股时发行价为4.22元人民币，A股的持股成本比同为流通股的H股高出160%多；中石油一直保持稳定的派息政策，向国际投资者承诺每年约把45%的利润用于分红。占12%的外资股份与国有股从中石油的分红中所获不菲；国内中小股民收获如何呢？别说现金分红，在回购子公司整体上市过程中石油垄断巨头“操纵私有化”，在武石油等收购案中压价子公司收购价屡见报端。由此可见，石油垄断巨头们实行行的是内外有别、前恭而后倨的区别对待政策，对不同的市场、不同的投资进奉行不同的理论。
　　　在国内油市稳定方面，2005年7月始于广东地区的油荒逼迫一些人去查数据，结果发现国际油价高企时出口随之增加；而国际油价低时国内并不随行就市，导致东南沿海的红油走私层出不穷。去年一年成品油价格先后涨价多达13次，国际油价从2006年开始半年深跌，从每桶80美元左右跌至50美元左右，才象征性地降价一次——每升下降0.15元～0.2元，还不包括工农业用量极大柴油。可见，石油垄断巨头们在国际市场上除了赢利逻辑并没有其他逻辑，在国内市场上除了垄断市场逻辑也没有其他逻辑。
　　　此次中石油降价与其说是打破了垄断的坚冰，不如说是受了另一条鲶鱼的刺激：他们的垄断权受到威胁了。
　　　去年12月11日，中国成品油批发市场已全面开放，外资公司可以在中国建造油库、码头和销售网络，销售自己生产的成品油，国内石油巨头垄断权有收缩的趋势，利润命脉悬于油源垄断权一线。此前，各方已开始排兵布阵，合资企业层出不穷。截至2006年6月，BP、壳牌、埃克森美孚、道达尔分别获准与中国石油、中国石化和中化集团成立8家合资公司，在江苏、浙江、广东、福建、环渤海湾及华东等经济发达地区，合资建设3700座加油站。洗牌结果是中石油、中石化垄断均衡被打破，油价开始略有松动，2月10日，中化道达尔燃油有限公司在北京的两家加油站降价促销排长队，国际市场油价继续颓势，中石油放弃与中石化的价格默契，国际市场因素渗入国内市场，坚冰融化出一条缝。
　　　不过，在油源仍然被两大巨头垄断的前提下，希望中国石油市场出现本质变化，那是过于乐观。垄断打破到什么程度，市场才能进展到什么程度，国家、消费者的利益才能保障到什么程度。现在，国内消费者只能看着每升下降5分、6分的促销价，盼望坚冰期早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