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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鞑子梁搬回家

(2024-04-02 10: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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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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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子梁

分类: 俗世的诗意生活(散文集)

古语云,衣锦还乡。

李相虎却不。回到家乡,蓝田县(古称青泥)李家湾,把他的那些“衣锦”,获中国美协主办的全国青年油画展览三等奖,两次入选全国美展等,均藏匿起来,更不提他参加各项省市级展览及种种获奖情况,只说他“在职40年,前20年主业群众美术工作,后20年主业博物馆陈列设计。业余书画:青年功油画,中年功书法,晚年兼涉焦墨”。

此后即远离人声喧嚣的笔会、采风、聚会,对鼓噪、怂恿、自我吹嘘者,不胜厌烦,独来独往,欣欣然家人厌嫌其为“老独”,贾平凹称他为青泥散人,各各取来,作了自己的别称、雅号。他的笔墨,自然而然,摈弃了书坛画苑的流俗,有风骨而无媚态,内敛了朝向脏腑,透视、透析,像太极拳术,柔身段紧内功,幅射张力,重情重性,灵趣昂然,璀璨真与善的辉光。

便像朝圣者,匍匐在地,等身长地跪拜了前行,从不介意路的崎岖、坎坷,也不规避眼前的泥泞、坑洼,更不在乎一旁是否有旁观者,有几多分贝的掌声和欢呼声,算计投入与收益的产出值……只朝着心目中的圣地,驱动了双腿双脚,一门心思地,一步步,走……

越走越感觉自己的笔墨,这儿还缺点什么,那儿还差点什么,总想夯实基础,一层思想、学养,一层境界、趣味,一层生活、视野,一层功底,技巧,等等、等等。以为自己的作品,仅是顽石、璞玉,别拿出手去,糟践世人的眼珠,亵渎了先贤、经典。便每迈一步,审视过后,稍稍地轻松惬意下,又准备下一步的迈出……

四十多年前,当他以油画作品屡次登上典雅辉煌的国家级艺术殿堂,却悄无声息地,转身去临摹书法碑帖了。二十多年后,当他的真草隶篆,旨趣卓然地孤立于世,人皆以为他将跻身兰亭大家时,他又令人愕然痛惜地埋头研读古人山水画了。庚至花甲,更发起少年狂,背帐篷,拄登山杖,像极了背负行装去西天取经的玄奘,携老伴登上鞑子梁。从20112015,凡六载,迎春花,辞秋月,与山民为邻,握根长管毛笔,蘸了搁在身边墨盒里的黑墨,往竖起的画板上的宣纸,顿点、抛撇、搓圈、画道儿。

达子梁或曰鞑子梁,距洛南县城七十余华里,海拔千余米,遗存有集聚的石板房民居,以薄厚均匀的各样大小石板,垒砌屋墙、房顶、猪圈、牛栏、鸡舍、堤坝、场院、欧式的尖顶碉楼,使满世界一片灿银色调,美轮美奂,赏心悦目,被四周的黄土丘陵和巍峨青山映衬托举了,宛若盛开的一朵白玉兰花。但却干旱,贫瘠,山路崎岖,水比油贵,村民便大多搬迁,村道内野树丛生,残壁间杂草繁茂,旷野充塞荒凉寂寥,处处触目惊心。这样的两个极端,可顺理成章地引申出两句警示语: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叫他到达子梁去,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也叫他到达子梁去,那里是地狱。

李相虎是把它当作天堂慕名而来的。甫一登临,便仿佛与老友久违重逢,健步快走,双目放光,像虎归了山,鱼得了水,即刻架起画板,铺排开宣纸,调墨润笔,皴染施展。诡异的野径,绮丽的山花,歪斜的黑树,纵横的枯枝、杂草,危然或整肃的坝埝,所有的形状和色彩,结构和内容,走向和出路,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大自然孕育不出的。他像蚕食桑叶,将目光放出、收回,收回了又放出,贪婪地捕捉一眼景物,即忙忙地看向画板,捉笔运笔,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像临碑帖似的,真切地模拟再现于宣纸。当此时也,每每有天籁之音自颅顶穿过,在心中回响,流淌至笔端,那是节奏、音色、大调与小调、惊叹和休止。他笔下的线条,不知从何时起,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变化,由流畅趋向了厚重;点撇顿捺,势沉力酋,变作为崩塌滚落的山石。昔日笔端奏响的明丽田园牧歌,化成为现今繁复杂乱的万象交响合奏,奥妙无穷,妙趣横生。他和山民一模一样起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月明星稀,回至帐篷,摊开写生画稿,请妻子如监军似地检验,每得好评,便笑逐颜开,于塑料板铺就的床垫上,捧读黄宾虹、崔振宽等大师的写生理论及画作,时时有焕然一新,醍醐灌顶。耳濡目染,藤的韧,树的劲,草的纵横捭阖,生生不息,山野景色的阔大苍茫,日渐渗入他的汉隶秦篆的笔画、布局和构图,愈来愈老辣,愈来愈劲道,添了种沧桑感,咀嚼了,韵味悠长且耐久。村中留守的老农、村妇,皆成了他的至交好友,农闲时、节假日,互致问候,把酒言欢。他喜他们所喜,忧他们所忧,离开后,他曾经的建言,被视作专替他们代言,复制张贴于路途。醇厚、质朴,庄稼人的气息,浸润进他的画面,沉重的喘声,炽烈的呼唤,透过纸背,传递出来。鞑子梁生命的脉搏,在他的每一副写生的焦墨图里,书法的字里行间,跳跃搏动。如果说,鞑子梁拯救了他的艺术生命,给了他书画事业的第二春,那也可以倒过来说,是他的写生,给了鞑子梁以新生,赋予了新的气象和气魄。故,2012年,当策展人将他的鞑子梁写生画展,冠名为“中国有个鞑子梁”,人们便觉得,一点儿也不突兀,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名副其实。

但鞑子梁又有它地狱般的峥嵘面目。烈日当头,俩富态白人,成了瘦瘠的非洲黑奴。狂风起时,画板倒了,宣纸飞扬,得大呼小叫了两双手和脚,按压匡扶。暴雨来临,帐篷四围污水横流。夜阑悄寂无声,各种可疑的恐怖的声息便会响起。地边的南瓜滴溜溜横躺路上绊脚,村民笑言,随便摘去吃吧,送你了,不要钱,他俩却只有电饭锅可煎煮稀饭之类,烹炸爆炒几乎不可能。日常多以方便食品果腹,啃锅盔就黄瓜便是最佳,有火腿肠豆腐干即属奢侈大餐。用水亟需节俭,村民自山沟积水潭背来,虽义务自愿,念其维艰,俩人决绝以人民币结算。空中的蚊虫,随时袭扰叮咬,草丛中的蛇鼠,不定何时会出击。游荡散步便不能随心所欲。李相虎曾笑言告诫妻子,你别胡跑,到处荒凉,若碰上坏人,咋办?妻子反唇相讥,我倒想碰见,可惜实现不了啊。崔振宽上山来看望,便感慨,给相虎当妻子,不容易啊。俩人就真如白居易初到长安,顾况调侃其名字那样:长安虽好,居大不易啊。

此典故有个反转,是顾况看了白居易的诗作后,改容相敬道:居即易矣。

李相虎在鞑子梁,便不但易了,且乐不思蜀。寒来暑往,冬去春来,越去越想去。上了瘾似的,欲罢不能。写生画稿,一卷一卷又一卷,叠摞了,丰产、丰收。当他在家乡为它们建起庭院青泥庐,于展室内悬挂张开,就宛若搬来了立体的鞑子梁,斑斓的鞑子梁,全新的鞑子梁,震撼了一拨拨观者。大秦美术馆便于201377日,在西安大南门里湘子庙街,脂粉未施,素面朝天地举办了“李相虎焦墨写生展”。又有策展人于201412月,在陕西省国画院展览馆,将气势恢宏的惊呼 “中国有个鞑子梁”,作为标题,为他举办了焦墨写生展。之后,洛南政协为他出版了《行者独步——李相虎焦墨写生作品集》。全国书画艺术频道,为他拍摄了专题艺术片。其他宣传报道的媒介,纸质的、数字的、荧屏的,难计其数。2023年国庆前夕,他应邀携鞑子梁和秦岭其它山地的写生画作,还有他的书法作品,回到魂牵梦绕的鞑子梁故土,举办了为期一月的展览,冠名为“回观——中国有个鞑子梁”。

以我之见,那后一句至此应叫做“李相虎有个鞑子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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