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刚满六岁,就告别充满童话色彩的幼儿园,背起厚重的书包,走进了向往已久的学校。
久而久之,看到女儿日日随父母匆忙穿梭于住所、街道、学校,没完没了的作业压的孩子少了欢笑,各种各样的兴趣班搞的连家长都晕头转向。有时感到无形的竞争压力,扼杀了孩子们的不少感受力和创造力。当个小孩真的不容易!
因而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那个物质贫乏却无忧无虑的童年。我出生的那个小县城当时很象有人形容的那样:“一家煎鱼全城腥,一个喇叭全城听”,我家所在的胡同就靠唯一的街道西侧,这条不宽的胡同却为我展示了别样的世界,酝酿了醇厚的情感。小胡同住家密集,大小孩子多达二十几个。那时学校课程少,假期又多,一有闲暇,胡同里就是孩子们的天下。羊有头羊,雁有头雁,孩子堆里自然有孩子王。
孩子王不用选举,无须举手表决,年龄稍大能出玩招的往往得到拥戴。前几任孩子王印象现已模糊,记忆最深的是我对门的亮。亮哥大我两岁,父母离异后,当司机的父亲支边到了云南昆明,他自小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靠父亲每月寄来的微薄收入和邻居的帮助度日。亮哥十分乐观,棱角分明的脸庞现在时常让我想起武打明星成龙。亮哥有个非常慈祥的奶奶。每到夏秋的傍晚,一胡同的孩子们就围坐在我家门前光溜溜的青石板上,听奶奶讲牛郎织女及神狐鬼怪“瞎话”,有时听的多了,晚上时常做恶梦,但第二天又抵不住诱惑,饭没吃饱就早早出了门。
亮哥人机灵,却从不出“坏主意”。我家后邻住着一位退休的老大爷,夏天常常独自到汶河边洗澡。有次,我们几个伙伴嘴馋了,亮哥就出点子去陪老人洗澡。老人先让几个孩子轮流美美的搓了一番后背,没等开口就慷慨解囊,一人赏了一个又大又脆的脆瓜,乐的大家直蹦高。因家庭贫困,亮哥祖孙三人十分节俭。爷爷有时也靠拾点破烂贴补家用。刚刚用上电时,爷爷只买了灯口和十五瓦的灯泡,买不起拉线开关,半夜只好摸索着将两个线头连上。后来亮哥的奶奶不幸去世,在一个飘雪的冬日,亮哥从未见面的父亲从昆明匆匆而来,接走了苦命的祖孙俩,实在难以承受好友离别的感伤,我躲在角落里,眼看着三人冒雪而去......后来听说亮哥中学毕业后,到了官渡区工商局工作,虽失去了联系,但儿时的美好情感却无法抹去。
之后我有幸当了多年的孩子王。为了筹集“活动经费”,我发动小伙伴们拣玻璃,摘槐米,卖得钱后一部分买小人书轮流看,其余的买票看电影、买零嘴。玩泥巴是那时男孩子的当然游戏。我却用泥巴做成了“放映机”,中间放上煤油灯,将玻璃片涂成的幻灯片放在前面方孔中,图像打在白手帕上。到了晚上,几个小家伙在门前“收票”,我管放映,明哥讲解,一场“三打白骨精”竟博得满胡同老少一齐喝彩。
孩子王的身份最终被岁月所取代,值得回味的,是那段难以忘怀的纯真、洒脱和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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