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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位母亲

(2006-05-17 13:31:47)
分类: 我或我们的生活
    特殊的工作性质决定我每天需要乘坐最早的班车去上班,在每天那个相对固定的时间,我总能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比如几个穿校服的学生,几个和我一样上早班的“上班族”,不过,有一张面孔是我即便已非常熟悉,却很长时间不明其身份的:她已经可以称为老太太,有近六十岁的样子,稀疏零乱的短发中白色多于黑色,脸色有点灰白,象贫血患者,老人斑倒使这张脸看上去有了些生气。她穿的很朴素,甚至很“土气。她每天每天都拎着两只和她的身体承受能力显然不成比例的大包——不是旅行的,不是皮的——是自配两根拎带的“玻璃丝”袋子,容积很大,却绝无半点美观可言。无疑它们是极其沉重的,因为她每次在西菜市下车的时候,都不是拎包下去,而是拖包下去,而且还拖得那么笨重吃力。
    有一次,临下车时,老太太的包不小心蹭到前面那位漂亮女士的裤腿,因为那是个雨天,她的包沾上了泥,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可漂亮女士已经先发制人:“没长眼?也不瞅着点儿。”漂亮女士心疼她漂亮整洁的裤子,老太太觉察到了这一点,她嚅嗫道:“大姐,对不住啊。我给你擦擦!?”漂亮女士狠狠瞪了她一眼,把腿使劲儿挪开了,老太太拿着尽是褶皱,也看不出本色的一只帕子的手就尴尬地擎在那儿。
    还有一次,一位母亲领着一个大眼睛,挺惹人爱的小姑娘上车了,乘务员招呼小姑娘坐在空位上,可小姑娘紧紧抱着妈妈的大腿没有坐,乘务员跟母亲说你抱着孩子坐就行,有座何必站着呢?可女士厌恶地说,没看我姑娘都嫌脏吗?我仔细一看,那个座位就在老太太的旁边,老太太的衣服除了土,除了泥,还有些斑斑驳驳的油迹和血迹。老太太的脸是挂不住的,她十分惭愧地低下头,嘴角咧出无以名状的痛苦。
    日复一日,那辆每天最早的班车拉着我,拉着那几个学生,拉着上班族们,也拉着那个老太太奔波在日子里、生活里。大概走过了一个轮回的春夏秋冬,从某一天开始,老太太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其实,我并不认识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在哪个站点上车的,因为我每次上车,她都已经稳稳当当坐在那儿了;如果把我跟她联系在一起的话,那就是我们每天乘坐同一辆班车;如果说我跟她曾有过什么接触的话,那是有一次我挨着她坐,当她要下车时,包蹭在我的裤腿上,那是初冬的雪天,包上也有很多泥水,当她窘迫地刚要开口致歉时,我及时说了一句“没事儿”。仅此而已,可当她不再象我熟悉的那样坐在车上时,我竟陌名地惦念。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乘务员“那个老太太呢”,乘务员告诉我:“哎,死了。可怜啊,啥样儿都是人的一辈子。”
    那天的一路上,我沉浸在乘务员的叙述中、慨叹中、唏嘘中。原来,老太太是两个三十多岁大男人的寡母,她忠厚善良含辛茹苦了一辈子,为游手好闲、刁蛮任性、娇生惯养的儿子、媳妇和孙子,她都五十多了,不得不支撑起一个养鸡场。近一年多来,她又在每天早晨起大早把停产的蛋鸡杀好褪毛,装上满满两大包送到西菜市去。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用自己那枯瘦的双手羸弱的肩,支撑着三个家庭——两个儿子的和她自己的。她死于突发性脑溢血,死时,只有五十六岁,身边是血红色的一盆污水,手里攥的是一把湿漉漉的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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