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老田
(2022-08-27 10:5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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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之间 |
分类： 木子逛逛 |
计划了许久，才得出行。
这个许久，大约有两年。
白洋淀的水清澈了很多，水面也宽了很多。
老田一辈子在湖边生活，船就是他的交通工具，
从划桨的小木筏到用发动机的大木船，
老田在湖里待了六十几年。
哪里有轮藻、苦草、狐尾藻、水鳖，哪里有野生荷花、鸡头米，哪里有河流入湖口，虽然他不知道学名，但他一清二楚。
老田是这里地地道道世世代代的原住民，眯着眼都能转变整个湖。
老田下水去远处的田埂处采来了他口中的“地留儿”
老田精神很好，一如老“张嘎”的机灵，一路滔滔不绝地和我们说着他心里的水生植物“刺儿咋、红线咋、线咋......”
我们知道他口中的“咋”指的是啥，也不去纠正他，便跟着他一起“那啥咋、啥咋”地叫着，一路欢声笑语。
老田说近年在清淤，湖底的底泥和杂草少了，行船方便了，水路也宽了。
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觉得也是。
水位涨了，水体清澈了，水面宽阔了，很有些江南水乡的意味了。
蒹葭亦苍苍，湖水两茫茫；
苇田飞白鹭，映日荷花香。渐渐地深入大湖，
望着宽阔的水道，老田有一些茫然。
眉头微蹙，话语也不那么多了，
偶尔原地打个转，再向前滑行。
他的记忆好像有点差了。
我们用GPS告诉他，方向不对，
他一脸的怀疑。
需要向西走时，他硬说那是东；需要往南走时，他硬要往北划。
六十几年了，从来没错过。他笃信。
可是，他很明显地在操着我们基本听不懂的家乡话开始不断地问路。
茫茫水面上，哪是前哪是后，哪是南哪是北，哪是路口，哪是什么村，在哪里拐弯...
我们听得懂那人的话语，却看不懂他的指向。
老田好像也不太懂，
眯着眼睛，到处在搜寻这可能熟悉的场景，一棵树，或者一座房屋。
好不容易开始转向回家的路了，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田师傅，这会没问题了吧？”
“嗯嗯，回家的路还能错吗？”他似乎在嘲笑我们。
然而，再一次南辕北辙。
老田开始沉默不语，他真的怀疑自己了。
一个在船上行走了一辈子的老人，
曾经为很多的科研人员划船带路采样帮助做实验，
曾引以为傲地把自己和这片湖水融为一体，
如今，他和这片湖水有些陌生了。
望着他迷茫的神情，
我们不断宽慰着他。
在即将到来的暴雨之前，
在灰蒙蒙的天空还没有来得及暗下来之前，
我们顺利地到家了。
临走，我们慨叹着这迅疾的变化，
用不足为道的言语化解着老田内心里对自己是否是真的老了的怀疑，
然而，老田那凝固在唇边的僵硬的笑意告诉我们，
他要回去好好想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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