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去听了一场致敬卡朋特,卡朋特是我们70后的青春记忆。环视了一下,发现观众席人并不算多,票价远远低于那些大型演唱会音乐会,可是没有多少人想听的。我是想听的,当年听卡朋特还是用的录音带,盒带封面是卡朋特的大眼睛、蓬蓬头头像,有一双忧郁的眼。她的歌传递的却是美感和希望。
苏格兰小乐队,唱很多年的卡朋特,音乐并无国界。主唱声线并不那么完美,可又有什么关系?开场时可能环境不适,不过唱了三两首后渐入佳境,非常投入,投入就能动人。我看到了她身边的保温杯,音乐停下,她会端起杯子喝上两口,不知杯子里泡的什么?那个保温杯和普通中年人的保温杯没什么两样,我的包里也有一只,随身带,一点红茶、加红枣,生姜,自制姜枣茶,冬天喝暖暖的,有一丝丝红枣的清甜,口感润泽,喝进去一种安祥。看到卡朋特的保温杯,顿生亲切。
昨日重来“YESTERDAY ONCE
MORE”,每个人都会跟唱,弦律歌词皆美。歌词大意是:“当我年轻的时候,我喜欢听收音机,等待我最喜欢的歌,当他们演奏时,我会随之吟唱,这使我心情舒畅,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再次
听到,就像失散的朋友重逢,他们唱到一个地方,这真能让我哭出来,正如从前一样,仿佛昔日重来,那些熟悉的旋律,好像它们把岁月消融……”
那曲“SUPERSTAR”,歌词里也有收音机,“爱上收音机里的吉他声,如此悦耳动听,第二曲演奏之前,就爱上,你并不在身边,只是台收音机……”
卡朋特如此热爱收音机,那些收音机带来的美妙时光,可能经历过没什么电子产品时代的人才能体会,睡前的深夜收音机,古典音乐频道,开车时的老歌电台,移动弦律……那时,我们的耳朵很灵敏,眼神很清澈。还有,很古早的点歌节目,一首歌一段话,娓娓道来,那是我们大学时代的集体记忆,听听别人的歌,听听人家的故事,在故事里织出青春岁月,那些收音机伴随的年轻态。很喜欢建筑师莱特的一句话:年轻是一种品质,一旦拥有,就不会失去。现在家里还有一台旧式收音机,傍晚做饭时会打开听听,很随机的一段音乐流淌,有时,就是这种随机,让岁月自由切换,时空是多个多奇妙的事啊,我们的经历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财富,身外之物都不是。
卡朋特有一首世界末日"
THE END ”
,“太阳为何依然照耀,海浪为何拍打岩岸,难道不是世界末日吗?失去的那一刻就是,鸟儿为何还在歌唱,星星为何还在天上闪烁,当我清晨醒来就纳闷,为何一切如常,我无法理解生命怎么仍然像往常运行
……”听这一曲时,我落泪了,卡朋特去世很早,她没有度过自己的劫。人生,不是此劫就是彼劫,人们还在尽力的生活,喜欢复杂中呈现的那种执着和简洁,它有一种成长和变化,而不是单薄的正能量,从来都不是的。
没有中场休息,主唱一个人,从头唱到尾,还加唱了一首,换口气时,端起她的保温杯。一个健盘手,两个吉他手,一个鼓手。一个人的千军万马。
听现场有个好处,会有意外的收获,会细看歌词,那曲“什锦菜”,以前没注意过,是一首欢快的歌,歌词多么灵动:乔得走了,天啊,他得走了,撑着独木舟,顺河而下,他的依凡,是最甜的女孩。亲朋好友结队来看伊凡,挤得水泄不通,什锦菜,小龙虾,里脊,秋葵,拿把吉他,装满水果罐子。小坏蛋,让我们在河岸玩个痛快,为伊凡捕尽河岸的鱼……“多么阳光,多么俏皮,弦律带着光影,在河面上荡漾,此起彼伏,那个撑着独木舟的乔要去见他心爱的姑娘。
阳光,鸟儿,星星,收音机,是卡朋特歌词里常出现的词。人在自然中,才终于像个人。
可惜,最喜欢的那首“化妆舞会”这次没唱到,弦律一直在脑海里。大学时很喜欢的一首歌,因为这首歌,还在报纸上写了一个小豆腐块,那时我多喜欢写豆腐块啊,因为豆腐块写多了,后来改行当了编辑。如今想来,那属于年轻时的勇敢,那种热爱,会出现在年轻的时候,会出现在那个时代。如今文字已有些边缘,世事变迁,那又有什么关系,对文字的热爱从来只是自己的事。
所有的,所有的都有一种汇聚,只是热爱的彼此相逢,仅此而已。
就像我听卡朋特,黄昏时,去到月湖边,带了外卖的汉堡,候场时点杯咖啡,室外座位。保暖杯里还有茶,一口口饮完,吃个汉堡当晚餐。这种混搭有一种自由风。天上有鸟成群结队飞过,归巢,仰头一直看。远处湖面上有人划船,荷叶枯萎,槭树红了,银杏黄了,一季又过了,武汉的秋天,不冷不热,短暂好时光。黄昏将黑,月亮从东边升起,浑圆的月,亮堂堂。查了一下,是老历十月十五,我妈的生日,她的名字中有“月”字,高龄老人不爱过生日,我也不刻意提醒。在心里默默为妈祈福,健康长寿,活得更久一些啊。怎么跟高龄老人相处,每个人都不相同,每个人的经验只能属于自己。在做、在修正,提醒自己记得做具体的事,不要等,让他们开心自在最重要,其他的,统统忽略不计。
这个候场的时间,是演出的盈余空间,很珍贵。它另有一种时空,并行不悖。
演出散场,月亮已升到了半空,更亮更圆,一路伴我晚归。等地铁时,见到一个同龄女人,在哼唱卡朋特,一看就是听完演唱会的,穿着整洁,背花布包,我望了她一眼,她也望我几眼,一种同类人身上特有的敏感吧。上地铁,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本厚书翻开,很想看看书名,没看到,像“繁花”的厚度?这样的中年女人,是不多了。我自己,已不愿带厚书出门了,因为喜欢步行,不能背重物。只能带耐读的薄书口袋本出门。
想起,鲁豫访谈中,有嘉宾提到,大学时代喜欢看话剧,散场后,三三两两几个人一起讨论剧情,穿过梧桐道或小胡同,回学校,那是有关青春最美好的回忆。那是年轻时的兴致。中年,可能有更多的独乐,方便,随意,无需分享的丰富。
那天晚上,脑子里有些兴奋,半夜醒来,没睡好,也没什么关系的。那一天,过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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