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返程高铁,超过5个小时,很疲倦,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读书,又睡不着,就听耳机。听陈丹青和蒋方舟谈托尔斯泰,一个热爱遇到另一个热爱,一个作家和作品可以对谈三个多小时,听起来却一点不枯燥,佩服两人的阅读量和思维深度,读书不是该如此吗?我看过“安娜·卡列尼娜“三遍,看过“战争与和平”一遍,觉得安娜更好读,也更偏爱,托尔斯泰的“哈吉穆拉特”没读过,听他们提到时的那种叹服,想去找来读读。你看,有时,听读是一种延伸,书中书,书找书,一本书带出另一本书。
陈丹青谈到托尔斯泰的几点蛮有同感的。他说,托尔斯泰从不表态,从容不迫,不露声色,只是呈现,他写群像,次要角色也是主角,在他的笔下没有角色是不好的,维度非常多。优秀的作品有共性,可以想像“红楼梦”,也是群像,每一个小人物都不一样,各有特点,此起彼伏的好;过去读书,像是对着一盘菜嚼它所有的味道,现在菜太多了,自然无法细品;谈到翻译,说翻译是语气不是词语,语气太重要了;谈到一个著名译者,说他的翻译太老实了,不敏感。不敏感的人很难传递原文气息,气息不对,内核就不准,语感太重要了……
文学还是有价值的,它在传递更开阔的气息,而不是下结论。一些热血佛腾的文字读不下去,就是输出单一价值观,其实是某种封闭。在这个物质时代,不管怎样,文学的价值只是隐藏的,从来没有消失过。他们说托尔斯泰太健康了,像阳光普照,每个人各取所需。一个50后的人,一个80后的人,深谈卡列尼娜和托尔斯泰三小时,对同一个作家发出深度共鸣,这种跨度只能说作品本身是永恒的。看过托尔斯泰的照片,晚年,气势逼人,一个能量巨大的人写出能量巨大的作品,经得起时间。对于经得起时间的作品,我们不是应该一读再读吗?
高铁上,听听睡着了再倒回去听,倒觉时间过得蛮快的。
听完,还不尽兴,又随意听了一个莫泊桑的短篇“项链”,莫泊桑是个有意思的作家,记得多年前列入中学生课本的“项链”,当时年纪小,却记得太深了。生命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那是一种致命的虚荣带来的灾祸,总有什么东西让人过目难忘。
5个小时过去,到站,回家,也没觉得累。
真正累的是脑子被杂乱占满,五彩缤纷。看一个完整的东西,听一个完整的东西,都不会累。我们陷入零碎中的时候,其实都是别人在看,你在看别人,自己没有身在其中,身心分离是一件累人的事。这一点,我近年来,有些体会。就像一些浮光略影的游记,只是资讯,每个人都看到同样的资讯,去吃同样的食物,去打卡同样的地方,如一潭死水,再好的地方也灵气全无了。在宁波吃了一家网上好评如潮的食店,不过尔尔,价格超出食物的水准。而另一天,一大早,随意步行,路过苍水街一家小食店,早点琳琅,自助式,各式清粥小菜,汤圆炒年糕面点,清淡有味,窗外急雨,老街窄巷,老宁波的气质,不露声色的静谧。吃完,刚好雨停,印象极佳。店铺只开到十点,大都是附近居民来吃,吃完带一点给睡懒觉的家人。苍水街步行可抵用永寿街、孝闻街,老街区随意走走,古风犹存。
喜欢林达多年前写的书“西班牙旅行笔记”,“带一本书去巴黎”,同样是旅行,看到的不是景点,而是文化行走,没去过西班牙,也没去过巴黎,但他写的东西像一粒种子,饱满而有余味,风景之外的人文延伸,我个人印象深刻,或者说我偏爱这种写作语感。不读书,某些时候有些不配谈旅行。感知能力丧失,缺少自己的眼光,对个人来说是浪费的事。感知的突出特征是,它不会消耗和削弱任何资源。感知了美,我们才会有热情去保护点什么,不会破坏它们。尽量用脚去行走,用眼睛去欣赏,不要一窝蜂涌向同一个地方,破坏当地的生活格局,人一多,动作就变形,大多数商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人,也是如此,表演型人格的人,是活给别人看的,动作也会变形。真正的平静,大多数时候,只能自己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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