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电影“何时是读书天”,法国电影“刺猬的优雅”,奇怪,我脑子里把这两部不相干的电影联系起来,故事里都有书房,因为喜欢看人家的书房,顺带也喜欢看跟书房相关的影片。电影里,都有50岁或更年长的“姑娘”,平凡得如同路人甲。
前段,重看了一遍“何时是读书天”,田中裕子是喜欢的演员,演过阿信,是那种骨相不容易显老的女人。她演“何时是读书天”,已五十岁了,看上去眉目清秀,没有老态。一辈子呆在一个地方,在超市里工作,兼职晨间送牛奶。那个小城,很多坡道,送奶得爬坡,上上下下,如同晨跑。清晨的灯火,城市开始苏醒。
夜间时光是属于她自己的,她拥有一个迷你书房,四壁的书,四面八方的环绕。镜头切入书架,看到了狂人日记、伊豆的舞女,还有卡拉玛佐兄弟……日文有很多中国字,不难辩认。她说自己从未感到孤独。
日式房子,都不大,一个房间至少开两扇落地窗,光影可以从不同方向涌入,在桌边墙角抹上一层金。再普通的人家,门口都会郑重地写上姓氏,尊重自己,尊重屋子,不卑不亢,字字有惜。
前段得奖不少的那部“完美的日子”,其实类似于这部早期的片,这是另一话了。倒觉得“完美的日子”略显刻意,不如这部自然。生活本是百孔千疮,每个人都留有自己的锚,固定自己,不被卷走。你的锚是什么?
何时是读书天,影片有关爱情,但并不重要,反倒是田中裕子平淡的演绎,觉得很好,不露声色,简单过生活,没有躺平,也无鸡血般励志,她一直在劳作。读书,只是劳作后的奖赏。当然,爱情像一种意外,虽然最后失去,但不足以影响她选择的生活。田中裕子很耐看,她长得像我小学时的一位同学,细眉细眼,不漂亮却有味道的类型。并且越老越有味,没有凶相和败相。
法国影片“刺猬的优雅”,也有书房,是门房女人的书房,关上门,有她的两三平秘密空间,摊在桌上读了一半的是“阴翳礼赞”,读书时,她是女王,天下无事。书房,某些时候,就是毛姆说的避难所吧,不依仗他人,是属于自己的,可以独自完成。所以,读书无关身份,读到的人是有福的,它让你多了一双翅膀。后来,门房女人遇见公寓楼的一位日本绅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是对方的见面礼……故事当然也有理想化的成份,也同样的,爱情,只是附加,或说导演或观众的某种理想,最终,她只是她自己,平平淡淡,终老一生,并不要成为什么,幸运和成功或者乌鸡变凤凰什么的与她毫不沾边。这只是一种她选择的生活方式,她有自己的锚而已。
夏天,看两部有关书房的片,清凉一下。或者,翻几页旧书,找出几枚夹在书页里的书签,回忆一段往事。有一枚书签,或说明信片,十年前购于京都鸠居堂,一家百年文具店。明信片上竹久梦二的画,淡淡的蓝或咖,占一小角落,大量的留白,留白是一种艺术,多么清静无为。小小明信片,传递一种审美。明信片买回并不寄人,自己留着当书签,是再合适不过的事。
书房要有什么?窗户,书,沙发,边桌,嗯,当然,夏天,放两朵玉兰或桅子,电扇页片缓缓转动,香气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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