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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或可怜的

(2021-07-14 10:03:05)
兴之所致,闲笔写几句“红楼梦”中的非主角,人的命运和性情,远观之,也是明明白白,没有好坏,只有可爱或可怜。

个人感觉,红楼梦中最幸福的人是贾母,老有所依,儿孙环绕,有体面和尊严。看到她被晚辈子孙“讨好”的场景,常常觉得是至深的福,晚辈有所惧,有所畏,有所怕,有所敬,生怕她担忧或不开心,其实是一种孝,这种孝如今也是一种失传。总想起王熙凤拼命逗乐她的场景,跟刘姥姥联手“表演”,只为逗贾母开心,对王熙凤徒增好感。有本事试试?能让长辈开心也不是每个人能做到或有心做到的。她受了气,也说,“老太太好日子,我也不敢哭的”。长幼尊卑清清楚楚,不逾越。“论语”里孔子说什么是孝,两个字:“色难”,孝就是给长辈一个好脸色,好脸色要保持都难,何况“讨好”老人?多少人做得到?贾母是有福的,最繁华时儿孙绕膝,衰败四散时她已看不到,人生在顶峰时嘎然而止,不能不说是一种圆满。

欺软怕硬的人,刑夫人。一味迎合、软弱自私,待下人刻薄,做事没有任何原则。能力弱一点,那么就要善良些心智高些、做个明白人,这是一种自身的互补。能力弱还那么“蠢”,就不好了。为什么比赵姨娘还显得更厌人,因为位置高,但气度实在不匹配,不匹配才是根本。人,是在什么位置就需要一种自身的“配”,气度或内涵,这个倒是重要的。这一点,她不如王夫人。

丫环中,最幸运的人是鸳鸯。总记得胡兰成评价她“没有委曲”,细想想,多么对。没有委曲就是幸运。哪一个丫环没有委曲,只有她,在贾母身边,行事大方得体,不卑不亢,方方面面周全明朗,这个明朗非常难得,行事为人的大气早超越了身份。比如袭人、平儿就把她当知己,有什么心事都和她说,王熙凤关于贾母的事也与她商量。贾母更是离不了她,四季冷热,物品归整,只说问鸳鸯。贾赦想娶她为妾,她一把剪刀要剪掉头发,是一种“敢”,知道有贾母为她撑腰,她不怕的,她不受委曲,是活得敞亮的人。

有大聪明的人,探春。出身不高,但有头脑,不好糊弄,比王熙凤在文化上又高出了一个台阶。毫不手软,只认道理和规则。放到现在,是领导型的人。搜大观园搜到她屋里时,探春敢出头,“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要想搜我的丫头,这却不能,我原比众人歹毒,凡丫头所有的东西我都知道,都在我这里收着,要搜只管搜我,你们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她关键时懂得维护人,说话句句分明,看问题能看到点子上,比常人见识高出一截。

可悲的人,迎春。是个木头样的人,没有主见,没有感情,对身边人冷漠,命运很悲惨。没人注意,连自己都不乎自己,做人没有精气神。差不多的出身,比起探春的见识,差了几万条街。人可以卑微,但不要面目模糊,毫无原则,没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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