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的李泌带着三品官的俸禄和皇上赏赐的隐士服、房子到衡山隐居,虽说北方已经是山河破碎、血流成河,但没遭受战火的南方还是一片太平景色,每天面对着南岳的美景,吸天地之精华,采日月之灵气,李泌的修行突飞猛进,他似乎感觉15岁那年错过的飞升之日又要到来了。
不过一纸诏书再次打破了李泌的好梦。新即位的皇帝唐代宗要他回京辅政。代宗皇帝就是当年李泌尽全力保全的太子李豫。
回到京城后,唐代宗先让李泌住在宫中的蓬莱阁,然后赏给他宅子,并强迫他吃肉和娶妻。也不知道代宗做这样的决定到底是为什么,当年他的父皇在世时,跟李泌一起吃饭,还尊重李泌的习惯,为他专门烤梨吃。或许是代宗也怕李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飞升,故意让他破戒,好把他留在人间。
李泌没有说什么,一切按照皇帝的意思办了。本来代宗是要重用李泌的,但宰相元载怕李泌掌权后,影响自己的地位,就借故南方需要能人去治理,把李泌外派到了江西。不久元载因罪被处死,代宗再招李泌回京。可另外一个奸臣常衮却再次以南方凋弊为由,让代宗任命李泌为澧朗峡团练使,后来又改任杭州刺史。不过不管在哪,李泌都干的颇有政声。
唐代宗崩后,太子李适即位,是为唐德宗。李泌被再次召回京城。此时的唐王朝内部藩镇林立,各霸一方,时常不听朝廷的号令。德宗就想改变这种局面,这时地处中原要冲的陕州出现了问题,陕虢都兵马使达奚抱晖毒死了节度使张劝,兼并了他的军队,并与其他藩镇勾结,意图不轨。陕州是江南向长安运输物资的必经之地,战略意义非常之大,德宗就任命李泌为陕虢观察使,处理达奚抱晖的问题。李泌领命之后,没带一兵一卒,单人独骑迅速的来到了陕州城,给达奚抱晖来了个措手不及。这时的抱晖还没有拿定主意,李泌的突然到来也让乱了方寸,而他手下的将军们都不愿意跟他一起作乱,一听到李泌来了,纷纷出城迎接。就这样李泌进了陕州城,控制了局势。进城之后,李泌首先安抚达奚抱晖,然后又暗中告诉他皇帝要处死他,让他赶快逃走。达奚就逃奔到别处去了。
本来李泌离京之时,唐德宗给了他一份名单,让他到达陕州后立即把名单上的人全部处死,可李泌没有这样做,他上报德宗,恳请德宗能够宽大处理这些人,德宗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贞元三年(公元787年),德宗征召淮西镇的人马到京城西边保护秋收,可在淮西军行进间,淮西节度使陈仙奇被部将吴少诚所杀,吴少诚密召淮西军回镇。淮西人马遂在回军的途中发动了兵变,接连打败了朝廷的驻军,德宗急令李泌派兵镇压。此时李泌手中可以调动的人马只有乱军的一半左右,而且远没有淮西的人马骁勇善战,但李泌并不硬来,而是用虚张声势之计,把军队分成了两部分,尾随淮西军,边追赶,边大声的呼喊,让对手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军队来攻。最后在淮西军进入了事先设好的伏击圈之后,两边伏兵四出,重创乱军,乱军遂土崩瓦解,四散奔逃。李泌在乱军的必经之路上,处处设伏,到乱军逃回淮西镇时,只剩下47个人了。待朝廷的援军开到,李泌已经完全平定了叛乱。
不久,李泌又一次被召回京城,德宗任命他为中书待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晋封邺县侯,使他再次入主中枢,位列宰相。在他主政期间,对吏治、农业生产以及财赋制度都进行了有益的调整,做了很多符合时宜的事。
这一年,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子妃的母亲郜国公主,与外官交往,唐德宗怀疑他有败德的行为,把她幽禁了起来,相关的一些官员也遭到了严惩,太子也遭受了株连。唐德宗非常恼火,就责问太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太子,在父皇的责问之下,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使得德宗更加的恼怒,就生了废太子之心。这些情况李泌都看在眼里。
有一次,德宗召见李泌,提到了他另外的一个儿子舒王,并对舒王大加赞赏。李泌立即明白,皇帝是有换太子的心了。于是,他劝德宗不应随便的废立太子,德宗非常的恼怒就说:“你违背朕的意思,难道不顾全家的性命了?”李泌奏道:“臣老了,忝列宰相之位,因向陛下进言被杀,那是臣份内的事。假如太子真被废了,日后陛下后悔,责怪臣当时没有阻拦陛下,那么臣就会被灭族啊。这真不是臣所想要的。再说当年太宗皇帝曾说过:‘如果太子不好,而藩王有夺嫡之心,那么就把他们两个同时废了。’陛下现在怀疑太子,又称舒王贤德,这不是纵容藩王觊觎太子之位吗?如果陛下真的认为太子有罪,那就废太子立太孙,这样国祚还能顺利的延续下去。而且本来是郜国公主的问题,现在却因为他是太子的丈母,就罪及太子,这真是不应该呀!”说到这,李泌已是老泪纵横。为了太子的事情,李泌与德宗争执了数十次之多,终于保全了太子。后来,当德宗从盛怒中清醒过来之后,对李泌非常的感激。
贞元五年(公元789年)三月,李泌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这个好神仙之言,苦修道术的白衣山人,终于离开了他不愿留却总被留下的俗世人间,至于他是否真的飞升成仙了,这不是我们这些俗人能知道的;至于他的那些不可思议的道术和围绕在他周围神秘的现象,我们也只能当做传说来看。但是他四出四入朝堂,辅佐四代君主,执掌中枢十年的经历却是一段真实的传奇。正史对他的记载是不公正的,因为正史贯穿的是儒家的正统思想,而李泌好神仙之言,履古怪之行的行为,是不能被垄断史学的儒家士人所认可的,所以无论是《旧唐书》还是《新唐书》对这位实际上对唐朝有再造之功的大功臣的记载是不详尽的,到是北宋的大史学家司马光在他的《资治通鉴》中,对李泌的事迹进行了详细的记载,才使我们后人能够认知这位外道内儒的高人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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