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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则新闻说，一位母亲逼迫15岁女儿的同学卖淫，又怂恿女儿与自己齐上阵一起卖淫。这位母亲不拘一格开财源，让人不得不“哇靠”一声：i服了you。但是你服了不等于她们服了，新闻最后说，警察抓获这位生财有道的母亲时，女儿连忙求情：都是我自愿的，与妈妈没关系。让你在服了之后还不得不为母女情深感动一番。
    感人一幕让我想起胡适先生的白话诗名作《人力车夫》，作者看到车夫年龄小不忍坐车，小车夫回答：您老的好心肠，饱不了我的饿肚皮。如今繁华盛世，这对母女即使端个盘子捡个破烂也不至于“又寒又饥”，所以只能说，警察的好心肠，填不了她们的瘪钱包。
    我有一位熟人，50岁不到患上胃癌，手术之后发宏愿：誓与病魔作斗争，努力活过60岁。同时又忍不住要继续偷偷摸摸喝点小酒，以至于还没有几个月就没能经受住酒精考验，撒手西去。他父亲是离休干部，自己在电力部门工作，生活优越得一塌糊涂。求生是人的本能，对于酒的危害他未必不懂，可到死也改不了刘伶风度。怎么解释呢？只能说，人生有比对死亡的恐惧更让人难捱的东西。
    卖淫也是如此。
    卖淫没有尊严，还随时有被抓的危险；缺钱没有面子，到处被人瞧不起。有人选择失面子事小失节事大；有人选择宁愿躺着来钱，不愿站着硬撑。在后者看来，卖淫难堪，缺钱更难堪。有这种感受的人越来越多，才造就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东莞和无数大大小小的天上人间。更何况，有那么多的男人钱多人傻，不趁自己青春年少从他们身上赚一把，穷死了活该。
    战国时苏秦落魄归家，“妻不下纴，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等到他发迹后，嫂嫂爬着过来给他舔脚。从古到今，钱的力量都是如此之大。所以，我对于那些看不起妓女的人只能说：你没有卖过淫，怎么能理解不卖淫的痛苦呢？
    “婊子养的”，是生活中经常用来羞辱人的俗语，看来，卖淫女的卑贱似乎是全社会的普遍看法。但是，现实未必完全如此，卑贱不卑贱，还要看是怎么样的卖法。一根牙签，一文不值，一旦说成文物，身价倍增。同样是女儿身，有人累得像千人骑万人骑的马，赚点辛苦钱；有人营销有术，攀上权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名利双收。可见，是婊子未必就卑贱。否则，为什么有美女将卖春的视频上传到网上，可以博得个一夜成名、日进千斗呢？
    我有一位朋友，读明史读到方孝儒一节，大发感慨：这人蠢得死，要你写诏书你就写呗，何必牵连成百上千的亲戚朋友。可以说这是愚忠，也可以说是教化的效果。或许在方孝儒看来，向“燕贼”屈服，比灭十族更痛苦。
    如果面对的现实是笑贫不笑娼，那么一些女性宁愿当娼妓，也不会甘守清贫。因为对于她们来说，守清贫比当娼妓更令人难以忍受。
    据说，音乐家谭盾有一位美国大学的同学，一直在街头卖艺营生，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他说：谭盾获得奥斯卡奖，当然好，不过我现在也很愉快，很惬意，很满足。
    只有等到贫穷者有了这份自信和自得，东莞即使不扫黄，恐怕也黄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