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
应该说你现在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完全专业的相声演员。但是你的从艺经历倒很职业,听说11岁就含辛茹苦地撂地说过相声,能不能给大伙介绍一下你在新社会的这段旧艺人生涯?
徐德亮:
这个词很准确:“新社会的旧艺人”。我们这行是这样,上了贼船就下不去。进了曲艺圈,大而言之是进了江湖人的圈,你的思维方式、你的眼界会变,就像《骇客帝国》,吃了这个药,看到世界的本源是什么,再回来,回不来。从7、8岁开始学相声,思维一直就是不一样的,比较老性的。撂地这个事,是因为在文革后,大概90年吧,第一次恢复传统庙会,我在庙会上 和老先生们说,因为在当时一些特定时期退下来的老先生没有地方演出,他们也希望有这种地方演,挣不挣钱是其次。当时跟着这些老先生在庙会上演,现在想起来很苦,但是当时不觉得、自得其乐。我记得当时我在庙会上一天说五段贯口。八扇屏说三番儿,都是整段的。
耗子:
观众反响怎么样?
徐德亮:
观众肯定是很欢迎,说的好谈不上,因为很小吗,上去就是背死词。但自信心是很强的。这种庙会撂地演出,上来一个人说一段,人一下去,呼啦一下人就散了。因为人家冰天雪地的抱着小孩,扛着、背着的,站一会儿脚就木了,想溜达走了。你上去得把人重新拢回来。我这小孩当时是占便宜了,大伙觉得新鲜,我往那一站人就回来了,不象一般演员上去还得想办法怎么把观众聚过来。
耗子:
这么爱曲艺可也没耽误学习啊,北京大学中文系可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徐德亮:
(故作痛心状)学习还是耽误了(多狂啊)。
耗子:
(咬牙切齿地)啊?耽误了还上了北大?
徐德亮:
(语重心长地)耽误的比较早。我初中的时候学习很差,其他门还行,主要是英语和数学不好。
耗子:
能考上北大中文系,肯定是因为你对传统曲艺的狂热吧。因为传统曲艺中蕴涵了太多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徐德亮:
还因为传统曲艺里面没有英语(笑)。
耗子:
肯定不能忘怀那四年的北大生涯吧。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四年未名湖畔的生活?
徐德亮:
去北大的时候是意气风发,因为上北大确实难,高三那一年玩命,一天睡两三个钟头,所以得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非常高兴,头两年也是挺狂的,现在琢磨起当年我的劲挺不对的。慢慢的觉得比自己强的人太多,要收敛一点。之后开始好好念书,好好学习。其实当时我完全想的是要做学问,天天泡图书馆,跟我现在的状态差不多,我现在没事就泡图书馆。
耗子:
不在天桥乐,就在图书馆,要么就在去天桥乐和图书馆的路上…(这句是盗版哪位外国老先生的名人名言来着?我忘了)
徐德亮:
之后到大四的时候,其实一直想读研,但是英语还是不行,我们系里的老师捶胸愤恨大骂徐德亮听真:呔!英语这么差,这么好的作学术的苗子不能接着作学术,没办法贡献社会了(嘿,捧得真严实)!
网友:
英语这么差,北大拿到学位证了吗?是不是好悬没毕业?
徐德亮:
(坏笑)不是吧,是不是认识我的人啊。
耗子:
来我捧您一道——最后您的毕业论文拿到了95分。
徐德亮:
(作轻描淡写状)所以毕业肯定是毕业了(笑)。
耗子:
当时的毕业论文肯定和曲艺有关系吧?
徐德亮:
毕业论文叫《清中叶至民国时期北京地区俗曲研究》(好冷门的一只大尾巴狼)。其实这是香港一个基金会立项的项目,当时得到了助学金的,等于是大三半个学期,大四一个学期,整个泡图书馆,看资料,最后成果是十万字,但是我记得我当时抄过的笔记不下200万字,完全是俗曲,跟现在的京韵大鼓很有关系的,而且应该说提出了一些比较新的见解,用老师的话应该是可以填补了学术空白(骄傲地梗了梗脖子)。
耗子:
听完你的论述,感觉你如果做学问也应该是好样的,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声。不知道是不是我孤陋寡闻,北大中文系毕业说相声的到目前为止就你一个吧,还有师兄吗?
徐德亮:
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很多相声演员都有本科和研究生的学位证。我知道牛群应该是北大的,但是中文系的大概就我一个。
耗子:
无论什么,但凡第一次、第一个都是值得纪念的…拿相声来说,第一个穿西服说相声的张杰尧先生啊,第一个以唱走红的侯宝林先生啊,第一个抱着电吉他登台的杨振华先生啊,第一个从北大毕业还打着耳钉的徐德亮先生啊…
徐德亮:
三翻四抖啊…我一直等你最后这句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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