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圆子里的庄墓
李云胜 陈燕 文/摄
到底是圆子成就了庄墓,还是庄墓炒热了圆子?当我们在原产地吃到了正宗的庄墓圆子时,深深地被圆子里包含着的庄墓人的智慧和热情感动了,这流传了很久的普通吃食被那么多人惦记着,的确是有理由的。
穿越千年岁月
庄墓的名气太大了,庄墓圆子的名气太大了,以至于说到圆子就想起庄墓,说到庄墓又绕不开圆子。
在庄墓镇上溜达,街边许多家都打出正宗庄墓圆子的招牌。陪同我们采访的镇政府的同志把我们带到一家姓孟的人家,据说他家的庄墓圆子已经传了四代,至今还以父辈的名字作为品牌。只是不巧,我们去的时候,他家刚刚加工完,成品堆放在一个大箩筛里,再搁到冰柜里速冻。有人上门采购,他们就从冰柜里面拿出来出售。要是作为礼品送人,还可以买一个包装盒,看着就上档次。
孟老板自豪地告诉我们,庄墓圆子可有年头了,听家里祖辈人说,还是在春秋时期,楚庄王治下的庄墓人就有吃圆子的习惯。这当然只是传说,有人撰文指出,楚国早期势力范围主要在湖北一带,拿楚庄王说圆子事有点牵强附会。
这倒也未必,楚国原是一个南方小国,楚庄王即位时尚不足20岁,但他任用孙叔敖为令尹,在位期间,君臣上下和睦,重视发展经济,充实国力。前598年,晋楚争雄,大败晋军,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一位霸主,可谓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楚国疆域扩张最广大时,东临大海,西抵巴蜀,南近两广,北及陕南,庄墓这个地方也是楚国势力控制范围。
当然,断定那时就发明了庄墓圆子还是没有多少历史依据的。实事求是地说,根据现有史料,庄墓这个地名见诸史籍大约是在元、明时期,春秋时期是不可能有庄墓圆子称呼的。
听了我的观点以后,长丰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杨慧女士笑笑说,民间传说不能较真,就像所有文学的东西都有虚构的成分一样,不能拿《三国演义》当《三国志》读。庄墓这个地名的确是后来才有的,但这个地方的老百姓自古就有吃圆子的习惯,那时可能不叫庄墓圆子,甚至做法也未必和现在完全一样,但这个吃食的历史的确是悠久存在的。
我同意这个说法,美味的圆子配上美丽的故事,穿越千年时空,叠化成庄墓地方文化的一部分,和汨汨流淌的庄墓河相映成趣。
无圆无以成席
说庄墓镇形成的历史并不算太久,是从始有庄墓这个名称而言,事实上不仅春秋时期这里已经是楚国故地,三国时魏吴也在此交兵,庄墓为曹魏屯兵屯粮要地。到了清朝末年,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曾经从这里经过,滞留数日后率部奔赴寿州。当地老百姓说,陈玉成的营盘就驻扎在古桥北边不远处。当时,军中将领品尝了庄墓的圆子,也是纷纷赞不绝口。
听说我在采写庄墓,谢敏女士激动地说,我就是庄墓人,从小在那里长大,就住在现在的庄墓职业中学对面。
庄墓人似乎家家都会做庄墓圆子,记得小时候逢年过节,母亲都要起早蒸一锅馍馍,待冷却变硬后,招呼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一起掰馍馍须,就是把馍馍去皮,掰成细细的小粒。然后还要用面筛过滤。父亲则负责去庄墓桥头的集市上买猪肉,母亲每次都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买那种肥瘦差不多的五花肉。
肉买回来后,母亲已经把大锅灶点着了火,简单地洗洗之后,将五花肉放进大锅煮熟,再捞上来切成细小丁状。将备好的馍馍须、猪板油混在一起,加入葱、姜、蒜、盐、味精等佐料,使劲地朝着一个方向搅拌,用手揉成面团状,再用绿豆粉滚面一次。
谢敏女士回忆说,她最喜欢把搓揉好的圆子放在绿豆粉里滚,看到圆子浑身披上了一层“白衣裳”,颤颤巍巍地在手心里跳舞,那感觉就像做游戏一样。长大后才知道,那其实是为了避免圆子破皮,同时可以增加圆子的韧劲,吃起来口感更好。
长丰的圆子品种很多,但庄墓圆子有其自己独特的做法。吃的时候也很讲究。首先是蒸。水烧沸腾之后,把圆子轻轻放在铺有纱布或千张的蒸笼上,盖上锅盖,旺火烧二十分钟左右,中间点一次凉水激一下,即可上桌。要赶紧趁热吃,这时候的圆子晶莹剔透,爽口滑溜。
说庄墓圆子是庄墓地方文化现象之一,可以从当地人家操办红白喜事必有这道菜看出来,人称“无圆无以成席”。而且如何吃也是有讲究的,比如婚宴之上,圆子端上桌却不能马上动筷子,必须等到新郎新娘前来谢客后才能品尝。
第一次吃圆子
老合肥陈频先生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吃庄墓圆子时的情景。那是1975年,他被调到长丰师范学校。提起那段岁月,陈频先生用诙谐的口吻说:“我当时可是老师的老师。”
起初以为长丰师范一定是在长丰县城水湖镇上,哪知下车一看,原来是到了庄墓。当时的长丰师范是县里唯一一所中专学校,因为要走和工农相结合的道路,于是在相对偏远的原合肥工业大学校办农场安家落户了。
学校食堂的伙食非常单调,秋天吃冬瓜,冬天吃萝卜,春天吃粉丝,一个季度一贯制,很少能够改变一下花样。全体师生都盼着过年过节,那时学校会宰杀一头肥猪,改善一下生活。
当时的庄墓镇虽然已经改名叫新兴公社,但作为古镇,对吃还是很讲究的,即便是在困难年代,一些家庭款待客人时还会倾其所有,做一些当地的特色食品。一次,一位学生邀请陈频先生去家里做客,饭桌上的一碗圆子吸引了他。
那是一只大海碗,上面摆放着几片白菜叶,菜叶上面是紧紧挨在一起的胖嘟嘟的圆子。学生的父亲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只放在他的碗里,告诉他这是当地的特产庄墓圆子,也叫庄王圆子。
陈频先生形容初次吃庄墓圆子的感觉:“夹起修长、放下浑圆、柔而不烂,吃在嘴里有一股猪肉特有的香气。”
后来在同学们也逐渐形成一种习惯,谁要是回家,一定要带一些好吃的回来和大家分享。其中最受人们欢迎的就是庄墓圆子。印象里老合淮公路还是从庄墓古桥上经过,桥下是白帆点点、船楫如林。算好了有回家的同学要返校了,一个班级的就把持在庄墓桥头,不管是从陆路还是水路,都逃不过一劫,所有好吃的食品都是一抢而空,然后,天空中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回忆起在庄墓的日子,陈频先生那时真奇怪,明明是艰苦的日子,可同学们毕业时离开那里,几乎都是留着眼泪的,这是否也有怀念庄墓圆子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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