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家巷
那一弯就转向百年
李云胜 文/图
到了丁家巷,你才能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巷子,从桐城路向东,再南拐红星路,两边大部分是单位或居民区的院墙,庭院深深,小巷幽幽,虽地处闹市,却异常安静,的确是一条适合怀古的所在。
一条被裁弯的小巷
不论是唐时的金斗城,还是宋时的斗梁城,丁家巷都处于老城的中央。不信,你可以去查查史料,起码早在《嘉庆·合肥县志》上就记载有它的名字。
我在丁家巷里转悠,最初碰到的是两个美女,向她们请教丁家巷的故事,其中一位美女惊讶地说,这有什么好写的,就是一条破巷子,不知道什么朝代就有了。反正我家从爷爷那一辈就住在这里,以前巷子是直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东边的出口被封了,现在你也看到了,那边向南拐向了红星路。
一旁路过的大妈,见我们谈话也凑到面前听,忍不住接了话茬。大妈名叫宋晓如,是抗战时期的老“八路”,今年已经85岁高龄。她是1949年合肥刚解放就从山东济南南下支援合肥建设来了,先是在省立医院从事医务工作,上世纪60年代到了省卫生厅。她指着围墙里面一栋白色二层小楼说,当时这一片都是小平房,只有这栋楼是新盖的,因为楼里住着几位卫生厅厅长,大家都叫它“厅长楼”。
谈到丁家巷的那一弯,宋晓如大妈门儿清,她说丁家巷在文革期间曾经改名叫健民巷,因为巷子的西边有一家妇婴保健院,那时它的东边出口还在舒城路。1981年,安徽省计算机站也就是现在的安徽省经济信息中心,占用东边大约60米巷道盖大楼,巷子从此向南拐向了红星路。
曾经有座礼拜寺
陈林海,小时候家就住在丁家巷附近。我小心地问他奔4了吗?他说已经52岁了。他也讲这条巷子的历史很久了,听老人们说,以前巷子里有座礼拜寺,附近还有个巷子也叫礼拜寺巷。我要他带我去看一下原址,他回答说早不在了。
倒是网上有位网名叫“天涯过客”的告诉我,过去丁家巷的确有座礼拜寺,老百姓都叫它回教堂,大约建于明朝洪武年间,后屡遭战火摧残,至合肥解放时已残陋不堪。1955年,安徽省卫生厅在丁家巷兴建宿舍时,将礼拜寺移址重建,也就是今天逍遥津对面立志巷里的那座礼拜寺。
我在相关资料里也看到以下这段文字:“合肥县志云:礼拜寺,明洪武中建,色目人百姓祀之赦回回岗(现三里庵)。柏氏宗谱载先祖驸马公克马丁于元末宦游于此尽室偕来居丁家巷。沙氏宗谱亦云先祖哈吉公钦天监于明永乐年间来合肥住南油坊巷,建有丁家巷清真寺。”
周大姐在丁家巷与红星路交口的地方摆了一家书报亭,她是十几年前嫁到丁家巷的。听我说起礼拜寺,她摇摇头说没见过。也是,看她的年纪也就是60后,自然不知道在这之前的故事了。她说自己家住的那一栋楼在丁家巷里当年算好的,是粮食部门的宿舍楼,一点也不比卫生厅的干部们住得差。那年头,粮食部门可是炙手可热的单位,用合肥话说就是“吃香”。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她已下岗在家,靠这个书报亭讨生活。不过,丁家巷地处闹市,生意倒也还行,说来说去,还是托了这条巷子的福。
最是那路旁的娇羞
尽管现在已是夏季,骄阳当头,但丁家巷里却还是凉风习习,路两旁的参天大树将阳光严严实实地遮蔽了。
我注意到了,遮天蔽日的树木已经有了一些年头,都向路中央伸去,像是热恋中的爱人彼此拥抱着。枝枝蔓蔓的常青藤盘绕在铁栅栏上,树叶儿在阳光下闪耀着碧绿的光泽,恰似娇羞的少女,努力地探出头来,像要尽情地呼吸小巷里的清新空气。
我的朋友胡作法也算是一位资深编辑了,提到丁家巷,他似乎有着别样的感情。他刚刚工作时就把家安到了这里,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初见时尚嫌其破陋,后来竟愈发喜欢起来。大约是丁家巷这样的一个名字,总是透着世俗的情怀,有着些温暖的记忆吧。”
根据以往的经验,叫做某某的地方,大约总是应该住过一位相同姓氏的大户人家,可我查遍了相关资料,也走访了附近的老人,真的没有听到相关的故事。倒是偶尔走过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寻找了一下,原来巷口的对面就是老八中,至今还有不少学生在里面上学。看着那些背着双肩包、衣着绚丽的花季男女,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时光的穿梭就是转眼之间,就像这条小巷,你还听得见往日的锅碗瓢盆进行曲吗,那几个世纪的喧闹,最终也不过是千年一叹。
手记
听故事有的时候大脑会混沌起来,仿佛乘上了时空穿梭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在丁家巷采访,听到了太多熟悉的名称,不仅巷子里的故事耐人寻味,周边也堆积了许多古迹和传说。像张公祠堂,当时写《寻寻觅觅张公祠》时,由于年代久远,原祠堂又不复存在,叙述的时候难免挂一漏万。这次碰到一位知情的了,权且补述在此。
当时的合肥人习惯称张公祠堂为老张公祠,大门侧为李鸿章的督造碑,门额上有几个大字。我也反复询问是几个什么字,回答已经记不清了,但肯定是民国大总统黎元洪的手书。张公即清末著名的淮军将领张树声,官职两广总督,死后谥号靖达公,我在想,遵照旧例,或许应该是“张靖达公祠堂”。
据回忆,张公祠堂院内有一个很大的荷花池,南边有一个大照壁,门前流淌着九曲水,净高越3丈。1945年也就是抗战胜利后,祠堂被拆毁。
还有升仙桥,我在采写《九曲水上升仙桥》时听到一个美丽传说,是与八仙之一的何仙姑有关的。这次我听到的也许更符合历史真实:明朝时,那里有个永贞观,里面住着一位姓林的道人,平时行踪诡秘。羽化仙去(道教称去世的意思)后,大家在永贞观大门外东边的九曲水上建了一座小石桥纪念他,名为升仙桥。
查《合肥县志·方外传》,里面果然有记载:“林道人,永贞观羽客也。踪迹诡秘,人莫能测。每得钱,与数丐传瓢而饮。终日酣醉,箕踞而已。同辈恶之,莫与为伍。然临终白日冲举(白日冲举,旧指成仙)。至今名其桥曰‘升仙’云。”
读罢这段文字,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位放浪形骸、不拘小节、浪迹街巷的仙人形象,那分明就是咱们合肥本土的“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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