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十一二岁就考上了省城的艺术学校,平时就不怎么回家,何况她家搬到桂花岛上不过年把时间,加上她家没有男孩子,毛头虽然比俺大,见到俺到喜欢招呼俺去她家玩,可俺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可能一天到晚跟在娘们的屁股后头,何况自从那次误看了毛头换那玩意以后,俺见到毛头的面脸不由自主就红了,毛头不明就里,还以为俺脸皮薄呢。所以,俺不知道毛头还有个妹妹也就不足为奇了。
二毛上的是艺校戏曲系京剧专业,专攻花旦,长期的练功使她举手投足都有那么一股韵味,俺特别陶醉她站立的姿势,胸脯挺挺的,屁股翘翘的,别说是桂花岛上,就是在整个皋城县城,从东门到西门,从南门到北门,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这种气质的女孩子了。
自从俺娘的那句话后,俺的心还真的给搞乱了,上课时脑子里也是二毛那张鹅蛋脸,自己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管不住自己。
听圣子说,二毛已经毕业了,就分配在皋城县京剧团。星期六傍晚,俺放学回来,正好在桂花岛的小木桥上遇见了二毛,俺不知怎么竟主动打起了招呼:“下班了?”
二毛到大方:“你是齐云鹤吧?”
俺心想,真会装,那天你娘明明当着你的面喊我,你还能没听见!可还是点了点头。
“我早听我姐说起过你。”
“说俺什么?该不是说俺坏话吧?”
“你很坏吗?”二毛调皮地望着俺问。
俺这时反而胆子大了起来:“你才坏呢?”
见俺生气了,二毛笑了:“呀,不会这么小气吧,还男人呢!”
二毛和俺们班的女生就是不一样,俺们班的女生决不会称俺男人,私下里叫俺们男生,当面叫俺们小男孩,惹急了就叫小屁孩。
见俺没有答腔,二毛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小纸片,往俺面前一递说:“今晚有我们剧团的演出,我请你看戏。”
俺接过一看,是一张皋城影剧院的票,就装着潇洒地一扬头:“好,谢了。”
二毛也冲俺夸张地一笑:“别忘了,一定要去,啊!”
说完先走了,留下俺一个人傻呵呵地站在小木桥上,半天还没回过味来。
皋城有三家专业剧团:庐剧团,京剧团和黄梅剧团,他们都有自己的排练场,但正式演出都在皋城影剧院。庐剧的腔调特别土,俺们一班年轻人都不大喜欢,他们都喜欢看电影,但俺却喜欢看黄梅戏和京剧,一是唱腔,一是舞台布景,俺喜欢那么多灯光照耀下的富丽堂皇、花里胡哨的舞台,俺更喜欢青衣、花旦的俊美扮相,常常看得热血沸腾、心悸荡漾。
但喜欢归喜欢,俺却没有一个演员朋友。俺们班到有一个京剧团的子弟,俺们都叫他“鸠山”,因为他爸爸在《红灯记》里是演鸠山的,俺们在一起玩时,圣子经常把他按在课桌上,用碳素墨水给他画上个仁丹胡子。
皋城影剧院到是常去,可都是在前台,顶多爬在舞台前乐池的沿子上,还不时地被查票的人撵的到处乱跑。俺以前也试图绕到后台去看演员们化妆、走场,但每回都被后台把门的拦住。可这回好奇心还是拉着俺想到后台一看究竟。
把门的仍然拦住了俺,俺撒了谎:“俺是二毛的哥哥,俺妈让俺给她送东西呢。”
把门的坐在长板凳上屁股都不抬一下,上下打量俺问:“哪个二毛?做什么的?”
俺恍然大悟,把门的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赶忙说:“叫胡二毛,女的,演员。”
把门的有点不耐烦:“俺们这没有叫胡二毛的,要看戏到前面去。”
俺也急了:“怎么没有,今年刚分来的。”
就在俺和把门的胡搅蛮缠的时候,一个女演员穿着一身行头闪了出来:“王师傅,是找我的。”
王师傅看看她又看看俺,一边嘴里嘟噜着:“什么哥哥,连妹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一边把长板凳横了过来。
见俺发愣,女演员把长长的水袖搂了搂,手一招:“楞着干什么,进来呀。”
这时俺才认出是二毛,赶忙跟着她往里进。
二毛走到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对俺说:“你可真逗,俺小名叫儿毛,大毛就叫胡二毛呀,那依你那么说,我姐姐就叫胡毛头啦?”
俺突然想起来了,毛头大名叫胡燕玲,就说:“那你叫胡燕什么?”
“什么胡燕什么,我跟我妈姓,叫戴红梅。”还没等俺说话,她又问:“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看看后台是什么样,”我尽量装着若无其事。
“没事我先去了,要开演了,你也到前面看吧,那里看得舒服一些。”说完,就要往里走。俺突然说了一句:“戏演完了俺请你吃宵夜。”
二毛停了一下,回头笑着点了下头,随即进了门上贴有“化妆室”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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