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玻璃

果然，放学一回到家，脚刚迈进门就听到一声咋呼：“给俺到门后面跪到！”

俺乖乖地走到门后面跪了下来，军黄色的书包却没有摘下，斜挎在后背，正好挡住了屁股。

俺爸拎着一根俺再熟悉不过的鸡毛掸子，像抓着一只布口袋一样把俺撂到了床上，毫不留情地把俺的裤子扒了下来，照着俺的屁股就抽将起来。一边抽一边说：“俺叫你不好好听课，俺叫你看‘黄色小说’，俺叫你给俺丢脸。”基本上是说一句抽一鸡毛掸子。

俺杀猪一样喊叫：“俺下次不敢了，疼死俺了。”爬在床沿上双腿乱蹬。

叫唤声招来了俺娘，她心疼地把俺拽起来，推到墙拐处喊道：“还不跪下，给你爸下保证，下次上课不许再看小说了。”

俺爸的鸡毛掸子本来是举得蛮高，下手却并不那么狠。经俺娘一护短，俺爸的火腾地一下窜上了房顶，一把把俺娘推了个仰八叉，重新把俺按在床沿上，吧吧吧就是几鸡毛掸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打死你算了！”

俺娘知道俺爸的脾气，她越拉俺的屁股越吃亏，赶紧爬起来冲到了外面，不一会，俺娘和戴老师一起出现在俺面前。戴老师从俺爸手里一把夺过鸡毛掸子，看了一下俺的屁股，责怪俺爸：“你下手怎么这么重。”说着把俺爸推到外面一间屋子里。

不一会，戴老师又走进来，对俺说：“那本书从哪来的？是不是丁圣的？”

丁圣就是圣子，他看“黄色小说”在学校出了名，校长说，再发现他看“黄色小说”就开除他。

俺把头扭向一旁，没有言语，使劲抖着肩膀抽搐着。

戴老师以为俺被打痛了，就不再问俺，只说了一句：“上课要好好听了，不然你爸再打你俺不拉你了。”就到外屋和俺娘、俺爸拉呱去了。

此时，俺的心里早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暗暗骂起了戴老师，都是这个胖骚女人害的俺挨打，早晚俺要给她点苦头尝尝。

虽然已经是9月份了，但俺娘、俺爸还是吃过了饭就睡起了午觉。俺在外屋的床上装模作样地躺着，肚子里却转起了花花肠子。听见里屋传出了打呼噜声，俺轻轻地起了床，蹑手蹑脚地开了门走了出去。

到俺们屋子的后头要绕过一块菜地，一排玻璃窗户很容易就分清哪是哪家的，从西边数，前8扇窗户是刘叔叔家、欧阳叔叔家、丁叔叔家、俺家，再过去是新盖的三间大瓦房，窗户是那种三扇的，明显要比俺们四户人家的两扇窗气派。

这是胡局长家，中间一间应该是客厅，东边一间和西边一间毫无疑问分别是胡局长、戴老师夫妇和毛头的卧室。

俺突然决定砸戴老师家的玻璃，谁让她家的窗户比俺家的漂亮。不过，在砸之前俺得弄清戴老师到底住在哪屋。俺娘曾带俺去她家闹过门子，但当时就在客厅坐着，也没有在意那么多。

靠西边的窗户拉着窗帘，窗帘是枣红色灯心绒做的，和俺们学校会议室的窗帘差不多。俺的好奇心陡增，手扶着窗台，垫起了脚尖，努力想找个缝隙看个究竟。

其实俺根本不必那么费心，那个窗帘并没有拉严，露出个三角形的缝，当时俺想，戴老师肥猪一样的身材，睡像一定很难看。

当俺把一只眼睛贴在窗玻璃上，由于里面比外边黑，开始并看不清楚。可适应了一会后，俺浑身的血一下涌上了脑门，映入俺眼帘的是毛头白花花的屁股，她背对着俺，手拿一张土黄色的大表纸折成长方形往一根布条子上放。

俺紧张得撒腿就跑，生怕让人撞见，那样的话可就说不清了，非被扣上个“小流氓”的帽子不可。

一口气跑到小木桥上，头脑一片空白，盯着桥下的流水，看着看着，突然感觉桥在走，头发晕，屁股一阵阵火辣辣地疼，这才想起去房屋后头的目的，不由地责怪自己没出息。有什么呀，俺又不是故意偷看毛头屁股的，再说，看见女人换月经纸多么晦气，俺爸有一次和他们同事开玩笑就是这么说的。

俺又新溜回了房屋后头，可能是午睡的时间还没过去，周围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俺找了块鹅卵石，瞄准最东边的窗户使劲砸了过去，然后爬起来就往小木桥方向跑。身后传来清脆的玻璃碎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戴老师沙哑的大嗓门：“哪个要死的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