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进：我从刘路接过百万元支票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

   因破解了“西塔潘猜想”，22岁的大学生刘路被中南大学破格聘任为正教授级研究员，成为我国目前最年轻的正教授级研究员。这是校长张尧在20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的。同时，校方给予其100万元的重奖。（3月21日《中国青年报》）

不知大家有没注意到刘路接过百万元支票时的表情（见20日中国广播网），与授奖者校长张尧春风满面的表情截然相反，刘路低着头，丝毫看不出欣悦之情，全然是一副忧心忡忡或者说是受之有愧的模样。奇了！又是被破格聘任正教授级研究员，又获得百万元大奖，刘路怎没有一丝喜悦的表示？

联系其成名后的表现，关闭手机坚拒媒体采访，并一再谦虚地表示自己爱好数学、物理纯粹出于好玩，几乎没有任何功利心，也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因为做了一件个人喜欢的事、写了一篇论文，就获得什么荣誉。对于很多褒奖，他表示自觉不配。我读懂了他不无忧戚的表情：他自觉不配做正教授级研究员，更不好意思拿百万元大奖，而校方违背他的意志，一而再再而三给予其破格奖励，为此，他深感惶恐和不安。

“西塔潘猜想”毕竟不是“哥德巴赫猜想”，——据一位留美学生说，西塔潘并非传言所说的知名数理逻辑学家，所谓的“西塔潘猜想”“并不能算作非常重要的问题”。破解此猜想，只能说明刘路很有数学天赋，但并不能证明其成就堪与陈景润媲美。论影响，更不能与陈景润彼时证明了1+2＝3至于推动科教兴国产生的巨大感召力相提并论。但成名后的陈景润只表示很想再回厦大做个资料员，他终生感激母校为他所做的一切。

陈景润1953年从厦大数学系毕业后，分配到北京一所中学，后因表达能力差无法胜任教学工作，一年后回到福州老家，陈景润找到厦大校长王亚南说：“我现在失业了，怎么办？” 王校长怜才惜才，聘请其回数学系当助理兼资料室资料员。后来校方将其推荐给华罗庚，再由华推荐进入中科院。陈夫人由昆称：厦大成就了陈景润。此言不虚。当陈景润名满天下后，厦大也未给予其百万重奖和授予正教授级研究员，只是在2006年为其在校园塑了个铜像。

暂不论中南大学之破格聘任和百万元重奖是否正当合理，相比厦门大学在对待成名前后的陈景润的态度看，——失业时，母校敞开广阔的胸怀接纳他，当发现其数学天赋后由教授联名推荐给华罗庚，当其成名后，母校也不以重奖和所谓的破格提拔奖励陈景润来吸引媒体眼球，借以提升学校的名声，我以为中南大学有借炒作刘路之际炒作学校之嫌。

中南大学屡屡给予刘路石破天惊的奖励待遇，一则能够向外界传达校方鼓励年轻人从事科学研究的办学理念，一则还能向外标榜刘路的成才与学校的培养密不可分（天知道，其成才是否得益于大学的培养），由此提升学校的著名度，为此后争取科研经费、招徕优秀学子、占得招生先机创造条件。此乃题外之意，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高，真是高！

 但我从刘路谦虚的表示和接受百万大奖流露出的忧伤表情中洞察到一点，校方如此高调奖励一位初出茅庐的学子，宣扬“一夜破解数理逻辑难题”的神话，到头来不但无益于刘路今后的科学研究，最终酿成“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悲剧，说不定还会误导舆论，以为当今的大学教育质量如何了得，无须再进行教育改革，殊不知，刘路之所以能破解“西塔潘猜想”，除了应归功于其天赋，恰恰得归结于不受大学课程的束缚、不计功利自学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