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进：对“最牛烟草局长”的定性错了

  广东省烟草专卖局和广东省汕尾市纪委近日宣布，给予汕尾“最牛烟草局长”陈文铸行政开除和开除党籍的处分，在该处理决定中，陈文铸的问题被定性为“严重违纪”。（10月18日《 中国青年报 》）

   陈文铸之“荣膺”“最牛烟草局长”的恶谥，不仅因为其违规违纪行为超越了一般人的想象，而且还因为“新华视点”专栏曾6次追踪报道其“事迹”，由广东省烟草专卖局、广东省省直纪工委和汕尾市纪委组成联合调查组对其调查长达10个月，立案调查也超过6个月的最长期限，至今才有结果。但这一结果显然不能令人满意，有关部门对其作出“双开”处分，明显有避重就轻之嫌。

   陈的问题难道仅仅是“违纪”吗？从调查组核实的陈文铸六类问题看，这哪里是“违纪”问题，分明是违法。不妨逐条对照一下调查组列出的六类问题。

   第一条，违规招收45人入职成为正式在编员工，其中9人与陈文铸有亲戚关系；对不符合任职年限要求的人员进行提拔任用。违反的是《公务员法》和《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第二条，利用虚假身份办理过港澳通行证。违反了《刑法》第二百八十条规定：伪造、变造居民身份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第三条，未按规定报批因私出入港澳74次。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第四条，超生且隐瞒不报。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第五条，倒卖高利润名烟牟取暴利。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烟草专卖法》。第六条，“天价招待费”及虚开发票套取现金，使用假发票报销等。违反了《国营企业成本管理条例》等一系列财务法规。

陈的违法事实不只一种，而是多达六种，调查组怎么不将此案定性为“严重违法”呢？    

    事出有因。犹记得去年11月2日调查组给出的结论是，“据初步调查，上述职工反映的情况基本失实”，这被人指责为“是为了混淆舆论，给陈文铸撑腰”。事实也确实如此，陈文铸得知这一结论后公开对媒体宣称，对于职工和网帖的举报，他“已经向警方报””。其嚣张气焰，与这份调查结论不无关系。（8月5日新华网）但最终调查结果表明，这个初步结论可谓“罔顾事实，黑白颠倒。”不解的是，同是这个调查组，前后做出了如此自相矛盾的结论，却不做说明，更无人担责。

   其实，无须深究就能恍然，盖因为此案是由广东省烟草专卖局唱主角在做调查，此乃典型的“老子查儿子”，自家人查自家人，哪能不避重就轻，文过饰非，搪塞敷衍了之呢？

   如按违法事实深究下去，法办陈文铸，难保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殃及同行。记者调查发现，广东省烟草商业系统，仅业务招待费“一公”消费，近年来每年高达2亿多元。例如，粤西某市烟草局2008年的业务招待费为1010万元。（8月5日新华网）对此，广东省烟草局不是不知情，但敢查吗？据悉，汕尾市烟草局的财务预算，实际上是由广东省烟草局说了算。因为该局7名董事会成员，有5名来自广东省烟草局，董事长由广东省烟草局长向晋成担任。广东省其他19个省辖市（不含深圳）烟草公司董事会架构，与汕尾类似。知情人说，“仅仅是省烟草局局长一人，就兼任该省烟草系统20多个有限公司董事长。”这哪能保证董事会的决策质量？又哪能不给陈文铸这样的人预留违法犯罪的空间？

   牵一发而动全身，陈文铸案反映的是整个烟草系统存在的问题，如据实调查，依法办案，严惩陈文铸，就会给以后查办烟草系统的大案要案树立一个标本，这可是其同行们不愿看到的，所以调查组才会给其定性为“严重违纪”而非违法，只给其一个“双开”处分，免予刑事处罚，当然也不会追究其违法所得了。说穿了，这乃出于自保的需要，而非整肃行风，严惩行业腐败的需要。此案再次证明，如不破除老子查儿子的调查模式，如陈文铸这样逃脱法律制裁的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