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進：虎皮有時比美貌更能唬人

    4月10日，有網友轉載了廣西師大官網上一則新聞及其配圖，圖中學校校長、副校長等6位校領導迎接教育部評估專家組秘書袁俏，並與她合影。受到如此隆重迎接的女秘書是何方神聖？原來她是湖南師大教務處16名科員中的一位，此次暫借來負責聯絡，做提前收集材料等工作的，沒參與評議的資格。網友感慨，“這說明評估專家組擁有至高的、不容置疑的權力”。（4月11日《南方都市報》）

   有意思的是， 到了中午，廣西師大官網就刪除了迎接評估組秘書的網頁。可能是網友公布了女秘書的真實身份後讓廣西師大的領導有點難堪，幹脆一刪了之。更有意思的是，專家組副組長、華南師大黨委書記楊文軒教授出來打圓場，稱對六個校級領導接待袁俏的事情要看得很輕，“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這也是廣西師大重視迎評工作的一個表現”。

   盡管已刪除相關網頁，但好在網絡時代信息傳播得快，廣大讀者還是在報紙上看到了這幾張合影。看過照片的網友做起了女秘書的美貌文章，說了許多怪話。應該說，湘女袁秘書確實長得美，一般大老爺們在如此美貌的女子面前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自不奇怪，但站在她身邊的不是等閑之輩，而是堂堂大學校長、副校長，他們當然不是沖著她的美貌去的，而是沖著她身上的那張虎皮去的。什麼虎皮？當然不是華南虎虎皮啰，而是教育部頒發的虎皮。

   這並不是說袁秘書在拉大旗作虎皮，而是她在被招納進教育部評估專家組後搖身一變，頭上多了一道銜頭，即刻身價百倍。就像果戈裏筆寫的那位十二等文官赫列斯達科夫，冒充欽差大臣，將外省某市的市長等一班官僚蒙得團團轉。赫爾岑稱《欽差大臣》這部諷刺劇是“最完備的俄國官吏病理解剖學教程”。同樣，這幾張網友公布的照片，不也從一個側面暴露了當今我國官吏的某些病理嗎？

   就像欽差大臣的權力可以通天一樣，教育部專家評估組的權力也實在大得了不得，以至連一位區區的女秘書都具有無上的權威，足以讓被評估大學的校長們絲毫不敢怠慢。欽差大臣代表的是皇上，女秘書代表的是教育部，兩者之間的權力結構和邏輯何其相似乃爾。被評估大學的校長們面對教育部派來的“欽差”是如此地低聲下氣，誠惶誠恐，可憐見地，而“欽差們”則高高在上，心安理得接受被評估者的曲意奉迎甚至別的（至於什麼，不好說，禪語雲，一說就錯）。

    窺一斑而知全豹，由女秘書受熱捧則可知掌握評議大權的專家是何等地威風，再往前推，教育部大員到了下面又是如何地“吃香”。這就難怪教育部這些年那麼熱衷於高效評估了。據統計，自2003年至今，5年來，有500多所高校接受了評估。這可是自己給自己制造權力的好機會，豈能隨便放過？人大校長紀寶成在3月26日的《人民日報》上撰文炮轟高校評估太多太濫，缺乏總體設計。良有以也。

    這幾張合影是一道極好的“官吏病理解剖學教程”，同時還是當今高校評估存在的“病理解剖學教程”。讓我們輕輕揭開美女秘書身上的那張虎皮，將手術刀伸向給她披上虎皮的教育部，檢測一下其權力之手是如何指東打西，四兩撥千斤的，興許會讓人們讀到權力教科書中的經典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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