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愈童年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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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孟迁思语 |
说到童年创伤,首先它是非常普遍的,甚至可以说它是无可避免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童年创伤,不仅我们所谓的普通人有,就是那些开悟的大觉者,就是后来成为很圆满的心灵导师的人,或者人生后面发展很好的人,他们也有他们的童年创伤。童年创伤是不可避免的,这个不可避免的根源在于人进入这个世界前,他的灵魂脚本里已经注定了他此生的功课了。
一、童年并不是我们的根源。
你会发现每一个人从出生就有他的倾向性。他对什么敏感,他被什么吸引,他对什么排斥,这个都有他很明显的倾向性,包括一个人的才能和才华。童年创伤也是这样的。
台湾有个身心灵导师吴至青,她和她的先生共同出版了一本书,叫《还我本来面目》。在这本书里,她就谈到自己的童年。她小的时候爸爸在广州工作,并不能经常陪伴在她身边,所以她对爸爸的爱感到非常匮乏。有一次爸爸回家,她就请爸爸帮忙把水杯拿过来,她喝完后就递回给爸爸,心里想的是让爸爸放到杯子原来的位置,但是爸爸没有放在那里,随手就放在旁边了。后来妈妈告诉吴至青,幼小的她因为这个事情,居然哭了两个多小时。
这个事情说明,不是事情本身有什么意义,而是人们怎么去吸收这个事情。她的灵魂脚本中就是父爱缺失,她非常匮乏父爱,她非常渴望被重视、被悉心照顾。当她处于这种匮乏感的时候,她特别害怕不被爱的时候,有一丝证明不被爱的苗头,她就会紧紧抓住。然后感到很大的恐惧和悲伤。
不光童年是这样,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比如我自己的一个经历,我大学的时候,进入一个省直机关做一个领导的秘书,当时就被所有的人羡慕,包括我的大学老师。但是一年之后,我就非常果断地辞掉了这个工作。其实我工作不久之后就想离开了,一年之后只是时机比较成熟而已。我为什么不喜欢呢?因为我对心灵自由的敏感度,要求是非常高的,而对于体制化是非常抵触的。那个角色可以给我带来稳定的物质收入,可以给我带来不错的人脉,可以带来很多社会的效益,但那对我来讲,不是最能够触动自己的,不是自己最想要的。
所以,同样一件事情,比如一份很好的工作,从一个人的人生中拿走,让它消失,这个人因为工作的消失会很沮丧还是很兴奋,全是由个人决定的。
我们常见的童年创伤,比如觉得自己不够好,或者是有很大的匮乏感,如论是物质上的匮乏感,还是关系中爱的匮乏感,再包括孤独无依的感觉,父母都很不知心,和环境很难融合,像这些感觉,虽然是我们在童年很真切地感受到的,但它的源头并不在于童年本身。
如果你有一个意识,就是:童年无论受过什么样的苦,有过什么样的缺失,并不是父母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它是剧本使然。就是那个人生之外的剧本就是这样写的,并不是谁的错,我不再追究父母,也不再追究自己。
如果你能有这样一个意识,那就是很好的开端了。
二、主权问题。
相对于你的过去,你的主权在于当下;相对于你的环境,你的父母,以及所有的他人,你的主权在于你自己;相对于你的头脑,你的主权在于你的心。童年对你有多大的影响,有什么样的影响,关键不在于童年发生了什么,而在于你此刻如何看待童年。
我讲一个咨询室里的故事。有一个女孩大学毕业,非常抑郁,状态非常黑暗。她跟咨询师讲,她很小就失去了妈妈,不知道妈妈去哪里了。爸爸成天酗酒,酒醉之后就经常暴打她。而这还不是让她最难以忍受的,最让她伤心甚至绝望的是,爸爸最后把她送到了奶奶那里。在那一刻,她感觉到没有人要她,她是多余的。爸爸的酗酒和暴力,她虽然痛苦,却还可以适应,但是当爸爸选择把她送到奶奶那里去的时候,她感到自己被抛弃了,毫无价值。她之所以感到很大的伤害,感到被抛弃,是因为她感到爸爸不爱她,不要她。
最终在咨询师的帮助下,她看到了爸爸作为一个对自己能力和情绪都没有自控力的人,他对女儿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让女儿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当女孩看到这一面的时候,她就放声大哭。她原谅了爸爸所做的一切,她看到了爸爸的沮丧,看到了爸爸的无奈,看到了爸爸的依依不舍。爸爸从来没有抛弃她,爸爸很努力地爱他,但是爸爸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他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健康人的状态,而这个时候他毅然选择让女儿离开自己,让女儿进入一个更安全的环境。
童年就像一部电影,或者一个故事,真正影响我们的,并不是故事本身,而是我们赋予那个故事的意义,而是我们看待那个故事的眼光和角度。
在我自己的童年中,父亲带给我很大的恐惧。有一次,妈妈带着哥哥去看电影,我和爸爸在家,因为我睡着了,所以妈妈没能把我也带去。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很想也去看电影,但是不敢跟爸爸提,就在那里哭。爸爸就说:“你哭什么?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电影?”我说“是”。也就是说,在我童年的时候,我面对父亲是不敢表达自己的要求的,是有很大的压力在的。
记得有一次,是农村的麦收季节,大家都非常紧张疲惫,我因为一个失误把爸爸惹恼了。爸爸就把我叫出去,让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他。当时我就感到他在后面像一个随时准备爆发的猛兽一样,我就感到非常害怕,胆战心惊。可是我带着爸爸走了很远,随时准备挨爸爸一顿打的时候,爸爸却什么也没说,选择不了了之,然后把我带回了我们劳动的地方。
在我童年的时候,我感到这个过程非常恐惧,对此我也写过一篇文章《不要让孩子害怕我们》,在我的新书《哺喂孩子的心灵》里面,也有专题写到这个。但是当我通过个人成长,比较成熟之后,再去看这个故事,再去看爸爸那些让我感到压力的情境,我就发现,那是爸爸最好的努力了。
相对于我祖父对我父亲粗暴的家教来讲,我爸爸已经非常非常克制了。而在这个克制背后,是很大的爱。每个人都受自己过去的影响,我们现在探讨童年创伤,也是因为我们深受过去的影响。我爸爸也是深受他童年的影响,他在他的童年影响当中,能做到这个程度,那是他非常大的努力。
所以,你通过不同的角度去看,你对观察对象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再讲一个我家里的事情。对我妈妈的感觉,我和我其他的家人有很大的不同,我自己对妈妈的感觉也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曾经有一个阶段,很长时期,我看待妈妈的看法,就是我的环境看待她的看法。会觉得我妈妈不会讲话,做事没有品质,觉得妈妈有一点上不了台面的感觉。很坦率地讲,内心对妈妈是有嫌弃的。心里也想过,为什么别人不是我的妈妈?或者我的妈妈为什么不是别人那个样子?如果我妈妈什么都强,什么都行,那么我就不必那么辛苦,我就有了一个依靠。
这是在我成长之前的认知,成长之后就完全不同了。
到我成长起来之后,再看妈妈,就觉得我妈妈太好了。怎么好呢?第一,她不强势,她不干涉你,她选择相信你,她给你空间,她让你做自己。在这方面,我妈妈给我带来的干扰可以说微乎其微,我觉得这个非常宝贵。第二,虽然我妈妈做事不太有品质,她不是完美主义,也不是特别有追求。但是,这里面也就包含了她的随和性,她的随遇而安的能力,能把自己照顾好自得其乐的能力,是我见过所有长辈中最好的。这一点来说,那我真的非常欣赏。
刚才说,之前感觉我妈妈能力不强,什么都不行,上不了台面,因为妈妈就觉得有点没面子。这是之前的一些感受。成长之后就发现,正是因为妈妈没有那么成功,所以她才没有那么强的我执,她才不认为她什么都知道而孩子不知道,她才不会对我强势。
所谓上得了上不了台面,难道我需要妈妈来提高我自己吗?我不需要啊,我自己就很好。我不需要别人给我脸上添光,我不需要别人增加我的面子。我甚至不需要别人尊重我,只要我尊重我自己,我尊重别人就够了,别人自然会尊重我。别人不尊重我,那是他内心自尊不够而已,那是一个值得被体恤和尊重的行为,那不是一个让我感到受伤的行为。
所以现在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几次都表达了对她的欣赏,我说:“真好,你既省心,又让人放心。”因为她很容易满足,很容易适应环境。她也不怎么担心我,她选择相信我大过相信她自己。
所以主权问题是第一位的,如果你觉得你是过去的受害者,你是他人的受害者,那你是把自己的主权无形当中交给过去和他人。受过去的影响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我们不需要为自己出于过去反应或者受过去影响而觉得自己不好,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觉察自己出于过去而反应,然后重新选择。所有的疗愈都是从过去中解脱,如果完全没有过去,那么我们此刻的平安、轻松、喜悦,都是非常圆满的。
从过去中解脱就像一个日常功课一样,现在我在自己的个人时间中,依然会受过去的影响,但是我再也不认为过去是影响的源头了,因为那个主权在我心里,我现在就可以重新选择。即便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重新选择,我依然不再认为是过去让我现在不能够做选择,而是我此刻还没有准备好。
简而言之,纵然我们受过去的影响,但是,我们可以非常明确地意识到根源不在过去和他人。无论过去经历了什么,无论他人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们,也无论我们对过去对他人做过什么,都不是影响的源头。影响的源头,决定的因素,只在当下此刻我们的选择。人成熟的过程,成长的过程,或者说是修行的过程,就是重新选择的过程。
一个人过去经历过什么,过去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此刻多大程度上感到和相信自己内心重新选择的主权,只要他有这份信心,那他的觉醒,他的修行就开始了。如果他没有这个意识,如果他还认为是过去影响他,或者他人影响他,那他基本上就是在重复,那不是一个有希望的方向。但这也不需要担心,因为总有一天,他会转到正途上来,他会意识到,原来过去并不能决定现在,而现在却可以决定如何看待过去。
第三点,角色化的问题。
角色化是亲子关系的内涵之一。
那是我爸,那是我妈,这是我闺女,这是我儿子,这就是角色化。当你这样感知亲子关系的时候,里面的责任就产生了,因为角色是责任的一体两面。只要有角色,就有相应的责任,就有相应的程序。只要你进入一个角色了,完全等同于角色了,你就等于是在一系列角色的信念当中。
如果你把父母只当作父母,你就进入对他们很大的期待当中了。因为你觉得你是小孩子,你很弱小,你需要他们悉心的呵护,你需要他们完美的爱。可是任何一种爱都不会完美,你依旧会感到缺失,我们的心就是如此敏感。当你的需求和期待没有满足,或者被拒绝,或者被忽略的时候,你就会感到很大的失落,甚至是愤怒或怨恨。
但实际上,角色化看人是非常暴力的。我举另外一个例子:公交车上有一个警察,一个小偷,小偷偷东西,警察怯懦了。这个时候,你作为一个看到一切发生的人,你在心里是很难原谅这个警察的,因为他作为警察太失职了。
但是假如你放下这个角色,就会看到这个警察也是一个人,他今天有可能是第一天当警察,他的性子当中可能就是有这种对暴力很大的恐惧,他的所长并不在这里。也可能几个小时候之后,他就辞职了,可能去当作家了,可能是一个很优秀的作家;他也可能去做别的职业了,可能还做得很出色。所以,当你把他当成一个人看的时候,你的人性的眼光就出现了,你不会再简单粗暴地把他定义为一个角色,并且根据这个角色去评判和期待他。
如果你把父母仅仅当成一个角色,你会为父母不懂你父母不爱你而感到很大的介意。你会想:你们生了我为什么不爱我?你们没有准备好为什么要生我?
但是假如我们从角色化中出来,就会觉得这个怎么会是问题呢。他不懂我,我有那么好懂吗?我懂我自己吗?我懂我的父母吗?我懂我的孩子吗?不全懂啊,懂得时候少。那父母不懂我,有什么可期待的,又有什么值得责怪的。
父母不够爱我最常见的原因,一个是他当时的状态很焦虑,他没有办法爱我,因为他自己很不安定,他没有办法对其他人很仁慈。另外就是他的信念所致,他过去的信念导致他把很多非爱的东西当成了爱。比如他把担心当成了爱,他把只是给你做好吃的当成了爱,他把约束你甚至打你当成了爱。这只是他的偏见,只是他的信念,这个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简而言之,当我们从把父母角色化,提升到把父母当作和我们一样的人,我们就自然多了一些宽容、理解和体谅。比人性化更高的意识层面就是生命化,把父母和孩子,都看成非常神圣的生命的体现,而在生命的层面,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是同源的。在生命的层面去看父母,看孩子,就只有慈爱,没有担心,没有责任感。责任感里面是有很多小我的陷阱的,今天就不展开了。
如果我们懂得退出角色,把父母当作普通人,把孩子当作另外一个普通人,我们和父母和孩子的相处,我们的关系就会平等自由很多,就会增加很多温暖和交流。如果在角色当中,那就是期待和责任。自己做的不够好就内疚,别人没做好就指责,就会有很多这样的攻击,这样的误会。
如果把亲子情境看成通过血缘相遇的两个朋友,那么你的亲子关系就好说很多。能做兄弟不做父子,能做姐妹不做母女。把母亲当成自己的姐妹,把父亲当成自己的兄弟,你会发现自己能生出更多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