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帮忙警察说的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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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帮忙警察说的故事(2)
张则成的事,传凯放不下,有几天没见了。睡之前想着明天无论如何找个机会问问齐培俊。谁知道夜里竟做起梦来,梦见和齐培俊上了木排,人家原来有两个放排工人,没欢迎也没反对。回头却不见了张则成,急问道:“张则成呢,上哪去了?”
别人没有回答,但见那年纪大的,该是“排头”的瞪着眼道:“什么‘成’不‘成’!没人敢来,河里有鬼啊。”传凯怔怔的,又听他道:“哏哏,就你自己不怕死!”传凯奇怪怎么就自己,一块来的三个人。可是转圈一看,不但没有张则成,齐培俊也没有了,另一个工人也没有了……那人却左手背抵着腰胯,右手掂弄着“拨棍”,道:“尊客,要吃‘板刀面’还是要……”惊醒了。
呆想了好大一会,这排头子是学“船火儿”呀。差点笑出声,“板刀”不过是一截木棍子,这点小溪流也不是浔阳江上……
普通生产掘进,不是打竖井,人多,分散,一天下来仍没机会和齐培俊说话。
传凯正低头吃着最后几口饭,张医生和他的老邻居一起过食堂吃饭来了。老邻居是上午先去医务室了,两人说得过了下班时间。
传凯在前,慢慢走出食堂,医生两人也赶上来道:“纪先生,明天再到大办公室来吧,我有个故事,想要说给你和宋先生听。是,”瞅着鞠圣启,“鞠先生,女人搅了案子,这可以往外说吗?”回道:“可以,这些定了的东西,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是无名无姓的。”医生又继续道:“是鞠先生说的,挺有意思的。”传凯答应了。医生要急着回去上班,三人三路分开。
二天,传凯耽误了时间,先不吃饭,急忙向大办公室赶去,却看到“裁判”徐先生。再忙也得打招呼,何况是顺路,就说了几句。徐先生却问起要给奖励的事,又夸奖几句。他是常下井的,井下情况知道很不少,却从来没注意过“笨撮子”,不免多说一些。已经走过了岔向大办公室的路口,传凯慢下来。徐先生是明白人,道:“去人力部有事?还得一会才上班。”传凯道:“是张医生要过去一趟,不能影响老宋上班……”其实没说明白,不过徐先生不再问。
一进屋,老宋就告诉:“纪先生,人家开了个头,就住下了。你不来,就不往下说。吊着呢。”医生笑着不语。传凯道歉,说有人拿来东西要求写字,不好不给写。等写出来,就赶过来。这就晚了,对不起。
医生道:“没关系,纪先生给人写字是做好事,做好事本身就是好事嘛。咱们说故事不过是闲事。今天就要到上班时间了,简单说这是,在一个绑票案中,有一个女人,由于她太漂亮了,又引出了更复杂的案子。就这些吧,明天正式说。”
临走,传凯道:“明天,我要是来晚了,张医生就讲给宋先生听吧。我以后再听,晚听也行,从宋先生这里听吧。”老宋道:“哪里,纪先生。张医生的打算是,讲着碰到什么词,随时请教纪先生。纪先生不在场,自然请教不了,就没劲了。”
医生哈哈笑了。也到时间了,让传凯到医务室。医生问给什么人写东西,回道一个宿舍的人领来的,不认识。让写什么“座右铭”。传凯知道医务室也是到了上班时间,不可以“久留”,说完告辞了。
又天,这回估计好时间,稍微早一点吃饭,就能和医生一块去大办公室。果然,没吃完就见张医生凑过来了,传凯慢慢吃,一块吃完。路上并没有说“故事”,是说鞠先生,原来鞠先生还有同伴一起来的,不过那人不管考察学习的事,只是出差需要两个人。因此,一到了地方,就溜回家去了。医生到店里,和老邻居两个人在房间里自然忆旧一番,也东拉西扯,就说到这个“故事”。昨天在医务室倒说的是关于选矿厂的事。
很快到了大办公室,老宋其实刚处理完“公事”。道:“张医生,重新开始吧,开场那段,就算我没听。”张医生就道——
西岸边的一个城市,发生了一个案子——帮忙警察说的嘛,叫“案子”,但其实是故事——医生想要故事性,自然又要讲究“说法”——一位富主被绑了票。赎金呢,自然要得奇高,而时限只有三天。
这家不管多有钱,短时间也拿不出。那工厂、商铺、房产虽然都是钱,却不是现钱。而且,这些还大都在首都,不在这座小城。绑匪呢,他们只要现钱。就是低价处理这些,也得悄悄地进行,快不了。东拼西凑,借亲戚挪朋友,到时候有多少先送了去,同时要求再缓一缓。那边收下钱,却威胁道:“两天完,不然就撕!”哀求再哀求,答应再加钱,放到三天。可是到时仍然不够,又哀求再哀求,再加钱,限两天。
家族一商量,两天,两个月也办不了——这几天紧忙活,也只典出去几间房。这点钱还差远呢。纪先生,这有个现成的四字词想不起来了。
传凯道:“是不是杯水车薪?”
对对,杯水车薪。无计可施,拖两天,还是有多少送多少。这回只限一天,并且申明,已经坏了规矩,到了“再三”。明天不齐,后天领尸!
为什么他们能让到“再三”,他们也自知要得太狠。
家族仍然无计可施,要做报警的打算。
报警是玩险,离“撕票”很近;可是凑不出钱,也是得撕!这就忙了一个人,他租车赶去报信——且称他为“信使”吧。
原来富主还有“外室”,在邻市,秘密的。这位“外室主妇”几天不见夫主,着急中得了信使送来的消息,当然不想失去依靠,立即把一切能送去当钱的归拢在一起。现在信使又来“报紧急”,钱物该用上了,明天一早去。
送赎金,一次一个地方,这次是在海滩上。两个渔民,问了几句,就要钱。“主妇”——这是对老仆说的——和老仆两个人并没带什么,但是要求见人,说“有人才有钱”。前边那都是“管家”和“族人”来送,这次也算是“苦主”来了,就不一样了,坚持见人。两渔民决定不了,他们不过是……纪先生,这匪帮里边的小兵应该叫什么来?
道:“喽啰,小喽啰。”
对,对对,小喽啰!小喽啰说了不算,于是一人留下,一人划船离开一会,又回来了。说可以见,让上船,只能苦主去。老仆不得上,就阻止主妇,怕有危险。主妇见人心切,还是上了船。老仆有经验——不对,有经历,也不合适,纪先生?
道:“有历练怎么样?”
哈哈,历练!简直是选矿厂选出来的精矿。
上了船,只准在仓里,船走了一会,望见远处另一条船。让从窗户看去,一个人影在那边仓门前,不太清楚。但是,熟悉的头,肩,腰身,步态。不由大喊,可是远啊,而且人家故意让你处在下风头,还又很快关了窗。显然那边很难听到。海上渔船不少,看到不算什么,也就不能注意到。但是对这边来说是“见到人”了,那么,该付钱等着放人了——主妇其实并不考虑钱数够不够,反正倾其所有带来了。
于是和那两匪去取钱,现钱不多,但有金银钻石玛瑙……可是两匪认为不够数,要再加。不然回去等尸!
妇人急欲昏倒……此时,船上又下来一人,说可以写字据,先欠着,以后补。主妇当然高兴,于是就要跟上船去写,老仆又阻拦,那人手一挥道:“不写?不写那就等去!”一张红润而狞笑的脸,那手好像……
“张医生,住下吧。”老宋道。原来他透过玻璃门,看见有人走近,该是来办事的,虽然还差几分钟,也该让人进来——说故事不能影响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