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送客人下楼，穿得少，从大门口折回来的时候手冷如冰。我一边哆嗦地抖着走着，一边喊冷，跟孩子的手一接触，我叫着：宝宝，你的手好暖好热啊！妈妈的手冻死了。他顿了一下：那你把手伸到我袖筒里暖和暖和吧。他把自己的小手先缩回到袖筒里，然后让我的大手伸进他大衣的肥肥袖筒里，在暖暖的袖筒里边，他的滚热的小手再抓住我的手指。真幸福啊！我的幸福不能自抑，我跳起来喊着：啊，我太幸福了。我的宝宝太好了！他开心地大声笑着，骄傲地大声笑着，得意地大声笑着！冬天简直一下子被我们两个的快乐全部赶跑了，全部赶跑了——

二

    在商场，我在这边试衣服，他去看另一家的盆竹。是那种养在水里的竹子。水里还有极小极小的小鱼，他看得不要走。服务小姐说：没关系，你去试衣服吧，让他在这里看。老半天，他过来找我的时候眉心贴了一个小圆圈，小圆圈上写着：XL。哈哈。

    这边有服务小姐逗他：你脸上贴的什么啊！

    他爸说：我们是大号的宝宝，贴个大号标志——

三

    我们在走道那里看保暖内衣，闹闹在后边玩人家服务生给他的一个价签。有一个小男孩经过，我只见他对着闹闹的脸打了一下就走，就在我回头看闹闹的一霎。而闹闹还不见反应，他趴在地上，后来我归结他是在拣突然被人弄掉的纸片。

    我跟L笑说：这个小孩很有意思，打一下小朋友就走。话音刚落，那个小男孩遽然变色，意识到被抓现行了。迅速回身把站起来的闹闹抓过来拨拉着着闹闹的头和脸很紧张很害怕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又用那种害怕的口吻看着我说：我跟他说“对不起”了，我跟他说“对不起”了！

    那个小男孩约莫5岁多的样子，长得不错。他那种变色极快的态度令我非常诧异，大人堆中我肯定见过这样的变色龙，但确定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孩子。所以我看看他，不知当作何反应！

    闹闹小朋友那会儿在泪涟涟大哭，嘴里说：撕烂了，撕烂了！我只道是那个男孩拽了他眉心的“XL”。就说：他已经跟你说对不起了呀！你不要哭了。你可以问他为什么这样，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他！闹闹只是在那里哭，眼泪滚滚的。那个男孩的爸爸过来问孩子怎么回事。出于对那个孩子的震惊观感，我没有看那个大人，不想理会，只是看着闹闹。那个孩子的妈妈后来也过来，我也没有抬眼，那个小孩子跟爸爸妈妈一次一次解释：我跟他说对不起了！那个爸爸说什么我没听清，那个妈妈说：你说了对不起了，那他肯定不是因为你（哭）了！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就说着走了。

    闹闹还是不停地哭，指着手里的价签：撕烂了，撕烂了！我看了下，那个小纸片掉了一个角，他就紧紧捏着那个掉角在哭！

    我说：别哭了，你和别的小朋友之间的问题应该你们自己解决。你想一想你应该怎么做？我想提示他应该指责对方做得不对。但是他完全不可理喻，只是大哭。旁边的服务生说：阿姨再给你一个不烂的好吧！人家甚至把新衣服上的标志揭掉给他，他都不要。直到后来另一个阿姨给他一个一模一样的没烂的价签，他才释然接受，但是还在哭！

    两个孩子的反应都令我奇怪！我明明看到那个小朋友是打他一下跑的！可是闹闹却是在那个男孩出现的时候开始哭诉他的小纸片撕烂了。是他自己撕烂的？小男孩拽烂的？不知道！

    很久他不哭又开始玩的时候我问他：妈妈好像看见那个小朋友打你一下跑了，有没有？

    他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

    他不吭。

    是因为他把你的价签弄烂了吗？

    嗯。

    那个男孩先是把他手里的纸片拽了丢地上，然后打一下他的脸跑的？前半段我没看见，我回头的时候赶上了后半段？

    本来只是狂一下手的孩子我没觉得怎样！这样的调皮捣蛋对男孩子太正常了！

    可是面对大人那种前倨而后恭的剧变太匪夷所思了！

    至于闹闹，也许他还太小吧，面对突发事件的反应，实在叫我这个妈妈担心。我虽然服膺小巫的观点，就是让孩子自己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可是！分明弱势的他，叫为娘我，唉！